香来阁中,小姐姐们刚上来,被韩佑给撵走了。
从包袱里随意拿出一块玉饰丢在桌上,拉着周衍的手就要离开。
周衍自然是不想离开的,好不容易偷跑出来,又岂会轻易回去。
“在这地方非但当不了贤王,说不定有一天还会被当成把柄,说殿下小小年纪就留恋这等烟花柳巷之地,你也不想背个贪恋美色的坏名声吧。”
“贤王”二字一出,周衍老实了,只能低着头跟在韩佑的身后离开了香来阁。
韩佑哑然失笑。
他不知道周衍是在什么样的成长环境下长大的,但是他唯独能够确定一件事,这所谓的“贤王”,周衍并不是临时兴起,心中也有大志,只是年岁幼小加之天性以及一些其他的缘故,这才导致“犹豫”,除此职位,这小子也有着远超同龄孩子的心智。
再说老鸨子,虽没收到钱财,却得了价值不菲的扳指与玉饰,乐的见眼不见牙,亲自将二人送了出来,搂着傻乐的周衍,都快贴小王爷身上了。
韩佑毫不怀疑,这也就是自己在这,要是没外人,这俩玩意都能当场搞出个人命。
离了香来阁,出了北市,周衍突然索然无趣了起来。
“无甚意思,不过尔尔。”周衍绷着小脸,已经带着点贤…贤王的气质,很是严肃的说道:“见识过就算了,日后还是少来这不雅之地。”
韩佑转过头,看了眼周衍的裹裤,又回忆了一番,颇为困惑。
不能啊,这小子也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啊。
今日,这位小王爷虽尚未见识到“江湖”全貌,却知晓了“娘们”的妙处,小王爷圆了梦,又有了新的梦,那便是“贤王”,有了新的目标,这小家伙显得极为兴奋。
一大一小向前走着,周衍喝了不少水酒,脚步虚浮,不由得伸手抓住了韩佑的衣袖。
袖袍宽大,这位小王爷又抓住了韩佑的手掌。
不知不觉间,有些事,似乎就这么变成了习惯。
越快接近南市,接近泰隆坊,周衍的步子迈的越小,满脸不情愿:“明明还未到申时。”
韩佑不解的问道:“整的和开学似的,你是王爷,难道不能自由出入王府?”
“那倒不是,只是平日出行侍卫们皆是寸步不离,这不可去,那不可去,至多也是在南市中逛逛罢了,不如北市热闹。”
韩佑似笑非笑:“我记得刚到北市时,你不喜欢那里,嫌人多,嫌味道重。”
“并非嫌弃,只是…只是想不通。”
“想不通什么?”
“平日闲暇时我会入宫寻父皇请安,有时君臣们上朝过了时辰,我会在殿外等候,朝议,多是论的百姓,可朝臣们口中的百姓与我刚刚在北市见的,似是有所不同,不,是极大的不同。”
韩佑止住脚步,蹲下身正色问道:“朝臣们描绘的京中百姓,又是什么样的?”
“安居乐业,怡然自得。”
韩佑眼底掠过一抹异色:“朝中的大人们,都是这么说的?”
“至少…至少礼部的那些官员是如此说的。”
“哦,这样啊。”
韩佑站起身,拍了拍周衍的小肩膀问道:“你知道礼部官员和猪的区别吗?”
周衍摇了摇头:“不知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周衍愣了一下,紧接着嘿嘿直笑。
韩佑却笑不出来。
他不知道六部九寺的具体职责,更不知道礼部到底是负责什么的,只知道今天去了北市,热闹归热闹,可九成九的人都是行色匆匆。
从这些百姓的身上,他看到了忙碌,看到了奔波,看到了麻木,也看到了认命,唯独,没有看到安居乐业与怡然自得。
“可礼部在六部之中,若论权柄,仅于吏部之下。”
周衍不解的问道:“我以为,礼部最是了解百姓,朝议时父皇提及百姓,必会询问礼部,其他臣子提及百姓,礼部亦是叫的最响。”
韩佑耸了耸肩:“如果叫的响有用,驴早就统治世界了。”
“你讲话甚是有趣,偶有粗鄙之言,细想之下,又觉颇有深意,只是很多话我听不懂。”
韩佑干笑一声,没解释。
这和讲话习惯以及是否适应现在的环境没多大关系,只是他不愿意改罢了。
他怕有一天彻底融入了大周朝,彻底融入了古代,与古人丝毫区别没有时,会忘了自己究竟从哪里来。
想要改变环境,必先适应环境,可很多时候,适应了,融入了,却成为了环境的一部分,所以韩佑想尽快适应,又不想完全适应。
刚要继续朝着泰隆坊走,周衍苦着小脸说道:“你走吧,侍卫寻我了,我独自回去,免得连累你。”
说完后,小王爷还指了指前方,只见南市与泰隆坊牌坊之下,二十余名身穿甲胄腰挎长刀的侍卫正在四下张望,不少人从临街店铺中询问着。
“行吧,那你自己回去,不要和别人说咱们今天去了北市和香来阁。”
“嗯。”周衍重重的点了点头:“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,助我做贤王。”
“知道了,等我将我爹的事搞清楚了,我去王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