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穿过了南市,过了牌坊,终于到了泰隆坊。
韩佑啧啧称奇,要么说这大周朝的贵人都聚集在这里,光看那些府邸,无一不是富丽堂皇,哪怕是正门与院墙都要丹楹刻桷。
二人径直前行,幽王府坐落于最里侧,层楼叠榭,烫金的牌匾金光刺目。
王府门外两名挎刀侍卫,还未等韩佑靠近便已是右手摁住刀柄,目光锐利。
王海快步走了过去,抱了抱拳:“麻烦二位军爷通禀一声,京兆府府尹韩大人之子韩佑求见幽王殿下。”
“府尹之子?”
两名侍卫对视一眼,左侧的汉子朗声道:“可有拜帖?”
“未呈贴,我家少爷因…”
侍卫打断道:“既无拜帖,求哪门子见,呈了贴,殿下若见便会寻人知会,莫要在王府门前逗留。”
王海面露难色,回头望着韩佑。
侍卫倒是未刁难,古人拜访是需先下、递、呈拜帖,主人许了方可入府。
当然,也分人,就说韩佑的便宜老爹,之前去主事家中登门赔罪的时候,拜帖没有,耳帖倒是有,大耳帖子。
韩佑就是一书生,又无功名,别说他了,就是他爹来了也得先呈拜帖。
挠了挠后脑勺,韩佑问道:“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,要不要塞点钱啊?”
左侧的侍卫都被气乐了,好歹避着点人行不行,我俩都听见了。
王海哭笑不得:“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寻常家丁门子,岂会收些钱财就行方便。”
韩佑走上前:“二位大哥,我要是给你俩一人一百文,帮我通禀一声,成吗?”
侍卫冷笑连连:“你说呢,滚远些。”
韩佑:“一人五百文,成吗?”
侍卫不为所动:“你说呢!”
韩佑:“一人一贯,成吗?”
侍卫:“您说呢。”
韩佑:“我身上的银票找不开,先打欠条行吗。”
侍卫:“滚!”
韩佑郁闷不已地带着王海后退了几步,那俩侍卫都准备拔刀了。
俩侍卫倒不是因为职责什么的,就是单纯的看韩佑很不爽。
头一次见到塞钱办事先打欠条的。
王海苦着一张脸:“这可如何是好,要么先回府中,写了拜帖再来?”
韩佑摇了摇头,指向王府院墙,咱就直接冲过来求情。”
“您莫要说笑了。”
王海吓了一跳,这直接冲过来,八成会被当成刺客乱刀砍死。
“先蹲点吧。”
韩佑也是狠了心了,为了老爹,为了韩府所有人不被牵连他也是豁出去了,要是能见到九王爷直接扑过去就跪舔。
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,可他也想明白了,这操蛋的世道就这样,尊严,最不值钱了,再者说了,是为了老爹,跪一跪又有何妨,毫无心理负担,怕就怕连跪的机会都没有。
就这样,二人走到了院墙下,和个该溜子似的蹲那了。
谁知刚蹲下,那侍卫按住刀柄走了过来,那叫一个横眉冷对。
韩佑仰着头:“又怎么了?”
侍卫满面戒备之色:“你等在此作甚。”
“蹲点…不是,乘凉,怎么的。”
“你二人…”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韩佑:“莫不是刺客,欲对我家殿下行不轨之事?”
“大哥你这上岗执照在电线杆子上买来的啊,你见过哪个刺客蹲王府门口,这么显眼,连凶器都不带的。”
“呵。”侍卫冷笑一声:“所谓刺客,出其不意,出手难料,反其道而行,若是一眼观瞧便知晓包藏祸心,算哪门子刺客。”
韩佑下意识点了点头:“有道理哈。”
“滚远些。”
侍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看向王海:“若不是看你行走坐卧之态定是我辈军伍,哪会与你二人这般好声好气,单凭形迹鬼鬼祟祟便早已是拔刀相向。”
王海不由问道:“你从过军?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侍卫冲着皇宫方向拱了拱手:“嘉盛四年,与当今天子守黄沙关,半年有余,败凉贼做先锋军,后出关追剿溃军,六日七夜,茫茫黄沙不眠不休斩敌十七首。”
王海一拍大腿:“出关追先锋军的是骁武营,你是武营军伍?”
“只有边军才将骁武营称为武营。”侍卫神情微动:“你亦是边军老卒?”
王海激动了,霍然而起:“武营右骑统军老狗,你可熟识?”
侍卫神色莫名:“老…苟将军乃是兄弟上官,只有军中从六品将军们才对苟将军如此称呼,兄弟你是…”
“黄豹你可知晓?”
侍卫连连点头:“游击将军,黄将军乃是苟江军上官,你与黄将军是旧识?”
“苟将军、黄将军,呵。”王海傲然一笑:“一个都不认识,我听别人说的。”
侍卫:“…”
蹲在地上的韩佑深深看了眼王海,原来这小子不是专逮着自己气,而是一直都这个逼样。
虽是没套上交情,可也至少让侍卫放下了戒备之心。
见到韩佑一副弱不禁风的娘炮样子,加上王海是军伍,侍卫也不打算多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