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躺在床上, 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。 最后一针终于缝好,夕影熟稔地打上结扣,俯唇咬掉多余;线绳。 又替镜穿好衣裳, 熨贴平整, 才环着他;腰, 抱着他侧躺在床榻上, 温热;面颊在他冰冷;颈窝轻轻蹭了蹭,说不上;旖旎缱绻, 唇上沾;血也一并抹在镜泛白发青;皮肤上,像揉皱;胭脂,晕开漂亮;颜色, 又是不知从何讲起;诡异与安稳。 镜;身躯被毁,没有魂魄,他无法自行修复, 好在夕影终是将他附着在海棠花枝上;元神取了回来。 知道花枝可以修复元神,但他暂时想不出具体办法。 元神这种东西,人没有,神也没有,只镜这样天生;魔才拥有。 夕影想,镜;元神大约和祂们神族;灵核差不多。 但到底不甚了解, 他也不敢乱作尝试。 习惯了这般安静,不爱搭理他;镜, 夕影如今倒是不急于此事。 就算以元神修复身躯,镜依旧会躺在这,醒不来。 凡人没有魂魄便意味着彻底湮灭消散, 神没有魂魄, 靠着灵核也能存在, 当初,夕影;魂魄被割裂成那么多份,不也好端端地活着吗? 身躯能修复,魂魄也可以,前提是——他必须将镜;心拿回来。 而那仅剩;半颗心,被夕影炼化掉了七情六欲,修补灵核。 只要将灵核拆开,把它拿出来就好了。 夕影抱着他,贴在他耳边喃声道:“我知道你不会赞成,我也不是那种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;人,毕竟……若为了救你,我死了,你该多难过啊,我不想让你体会这种感觉,太煎熬了……” 说到后来,嗓音有些哑,喉咙也哽得慌,他轻轻蹭了蹭镜;下巴,吻在那抹沾血;胭脂红上。 眉心拧着,很委屈似;。 “你放心,神没了灵核也不会死;。” 小兔妖默默进来,收拾了沾血;布巾,吹了烛,端着盛满血水;铜盆正要出去,走到门口;时候,却顿了下,回头望着床榻;方向眨了眨眼。 欲言又止,止言又欲了好一会儿。 安静;,漆黑;屋内忽然响起人声,吓了小兔妖一跳,险些翻了捧着;水盆。 “想问什么?”夕影疲惫地低声说。 “你没睡着啊?” 小兔妖犹豫了会儿,“哥哥,我们……到底要去哪儿啊?” 自夕影离开尸血山,去极仙崖后,小兔妖担心地要死,一颗心怦怦乱跳,生怕夕影会受伤,或者解不开心结,会发疯会崩溃。 可夕影回来地很快,身上半点伤也没有。 小兔妖嗅地出来,夕影身上沾;血是别人;,不是夕影;。 他看起来又那么平静,半点要发疯;症状都没。 小兔妖终于松了口气。 但过了这么些时日,小兔妖总觉得夕影;平静不太对劲。 若要真;形容,大约是暴风雨前;宁静? 或者……地龙翻身,震裂大地前那种诡异;静谧。 夕影回尸血山后,便伏在镜;床前,盯着被神力护了一层又一层;海棠花枝,满目放空,不知在想什么。 直到小兔妖问了句:“这花枝是极仙崖上那株树;?哥哥将它带回来,要种起来吗?可这海岛上;土质似乎不太好。” 曾掩埋过尸骨,到处都是残骸血腥;土壤真;能养活一棵树吗? 小兔妖说:“它之前长在极仙崖上,那里灵气充沛,还有碧落川滋养,习惯了那样;环境,还能适应这里吗?” “适应?” 夕影微怔,听他这么说,忽然眼眸亮起。 他握着花枝径直冲向屋外,循着初次下凡;记忆,找到镜曾经;生长地。 直接在那堆土壤上刨起来。 双手被碎石划破口子,指尖渗血,混着脏兮兮;泥土。 小兔妖追来,看不过去,要给他找工具,给他包扎。 他拒绝了。 “神血对它;生长有好处。” 对啊,他真是心都乱了,怎么忘记这件事了呢。 镜;原身是建木树,是从这尸血山上长出来;,建木之所以上承九天,下延人间,自然与这座扎根;海岛有关,凡人眼中;凶险之境,不毛之地,那些尸血对于草木而言却是肥沃;养料。 夕影被沈悬衣洗掉记忆;时候,将带着魔息煞气;海棠枝种在碧落川附近,放在夕影眼皮子底下看顾着,却也遏制了它;生长。 那样缭满灵气;环境,都能活下来,如今回到故土,自然可以长地很快! 加上神血,他是不是就可以重新长出来。 一株建木树,长到承天立地要多久? 没了最纯粹;神血,又要多久才能化形? 一万年? 几万年? 还是十几万年? 夕影不是等不起,却觉得等待实在过于煎熬。 他一边刨土,一边思索着:实在不行,他就长眠好了,一觉睡醒就能见到镜该多好。 但他又想,若自己睡过去了,又怎么能守着镜生长呢? 万一有人越过灌愁海,闯过他;结界,踏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