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氏暗松了一口气。她最担心的,其实就是这点。 孙氏当年委身楚淮胜,没有半点情爱可言。与那种满肚子算计的商贾相处,更生不出什么亲人情谊。 她这辈子受人欺凌,怎么能忍心女儿也受这般苦楚?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,方才司徒大人坐到她对面,她也偷偷抬眼细观。 像他这般俊美的长相,应该也不必跟女子行什么强硬的手段。 琳琅倒可能被这青年英俊逼人的容貌所吸引,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,还被迷得一头栽了进去。 毕竟女儿好男色,甚是挑剔郎君的外表,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有数的…… 当初琳琅不也是被周随安的白净面相吸引,才不管不顾地私奔了吗? 孙氏来不及再看,因为琳琅已经将要紧的主菜做出来,正在解围裙,拉着司徒晟往外走。 至于剩下的菜,就可以让夏荷她们去做了。 也许是看到了司徒大人私下里不拘小节的样子。 孙氏和女儿,还有司徒大人一起吃饭时,倒没有方才与司徒晟对坐的局促不安。 她先端起了酒杯,冲着司徒晟敬了敬,低声道:“听说大人对小女照拂颇多,这一杯薄酒不成敬意,还请大人笑纳!” 司徒晟连忙站起,以晚辈敬奉长辈的规矩,低放酒杯,与孙氏共饮了这一杯。 他今日来,除了要探寻拐子案,另一个重要原因,就要在孙氏的面前露露脸,免得孙氏总想给她的女儿介绍铜匠掌柜一类的。 既然如此,自然要给孙氏留下好印象,他的态度,也较之以往,随和谦卑得多。 孙氏喝了这一杯酒水后,便壮足了胆子,问他究竟要如何待琳琅。 琳琅没想到母亲竟然能抽冷子问这个,阻止已经来不及了。 而司徒晟却是落落大方表示,他如今正在守孝,不宜议亲、定亲。 可待“孝期”满了时,定然要迎娶琳琅,聘为正室,托付中馈。 其实这托付中馈后,本应该有个“绵延子嗣”。 不过司徒晟并没有说。孙氏担心的也是这个。 琳琅的这个执拗性子,这辈子都改不掉的。若她日后不能生养,司徒晟又要纳妾,难道女儿还要再次求去吗? 楚琳琅也暗自腹诽,心道:你这骗人的鬼话,竟然说到我娘跟前,许下的愿这么大,就不怕不能还愿? 孙氏还要问,楚琳琅连忙给她倒酒打岔了过去:“娘,我跟你说过,司徒大人手头正办着棘手的案子,须得您协助一二。您可还记得,当初被拐时,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?” 说起这个话题,孙氏的脸色顿时有些晦暗。 那些记忆,虽然久远,可也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。 “我记得跟家人走散时,满街的灯光,后来也不知怎么的,那火一下子冲到天上,满街的人都在乱喊乱叫。我在人群里被挤散了。 有人扯我,便将我的嘴堵住,整个人都被个破袄子裹住……后来,我们都在一条船上,有许多的妇人孩子,甚至还有襁褓里的婴儿……” 司徒晟听得眼睛微微一眯。因为三皇子被人拐走时,也恰好正值失火。 那年的头灯失火,火舌冲天,所以现场一片混乱。那一年丢的孩子最多…… 难道,孙氏和三皇子都是在头灯失火那一年,在京城里被拐子拐走的? 听到孙氏说那船上有婴孩的时候,司徒晟循循善诱道:“你可记得那婴孩的襁褓是什么颜色的?” 孙氏可不记得这个,不过,她倒是真切记得些别个。 她当时肚子很饿,那个被凶婆娘抱在怀里的婴儿应该也很饿,哭得震天响。 那凶婆娘不耐烦了,她急着去解手,便顺手将婴孩塞到了最近的孙氏的怀里。 孙氏那时还小,细瘦的胳膊颤巍巍地抱着那婴儿。 那婴儿也是饿了,从襁褓里挣脱了一只小手,要抓孙氏的脸。在那只小小的胳膊上,带着一只金灿灿的镯子。 而那镯子赫然是一条小金龙,龙嘴咬着龙尾,还有一颗亮闪闪的金珠在龙身上滚来滚去。 不过那镯子很快被如厕回来的婆子发现了。 她将那镯子从小婴孩的手上撸了下来,因为用力太狠,将小婴孩肉嘟嘟的腕子都给擦伤了。 听到这里,司徒晟猛然站起。 当年三皇子失踪时,身上的穿戴,包括饰物都被一一记录在册,甚至还被画师画了下来。 他伸手管一边的观棋要来册子,翻开其中一页问孙氏:“夫人,您看到的镯子可是这个式样?” 孙氏仔细看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