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烟火, 沈澜立在巷中看了许久。待到漫天烟火散去,人潮四散归家时,裴慎挑眉笑问道:“可喜欢?”
沈澜沉默片刻, 不曾回答,反倒低头问潮生:“潮生可喜欢?”
潮生兴奋地点点头,他被裴慎抱在怀里,见了沈澜便扑出去要让她抱:“娘,我点了好大一个烟火呢!”
“潮生真厉害。”沈澜夸赞道。说罢, 便要接过潮生。
谁知裴慎略一侧身, 避开了沈澜;手, 蹙眉道:“你身子本就孱弱,哪里抱得动他。”
潮生颇有自尊心,闻言脸一红, 蹬了蹬腿就要下来,不仅不肯让沈澜抱,也不肯让裴慎抱了。
裴慎索性放他下来。潮生一落地就去牵沈澜;手,兴奋地仰着头:“娘, 今天;迎神赛会真好看!那个石锁放在人身上……”
沈澜牵着他;手, 慢悠悠往里走,时不时应和两句:“除了石锁, 还看了什么呀?”
“蜡嘴鸟!好多好多蜡嘴鸟在天上飞来飞去, 还会拿鸟嘴衔着帖子送给我呢。”
“哇——那潮生可以给娘看看那帖子吗?”
“好呀好呀!”
裴慎慢悠悠地踱步,跟在两人身后。时有微风拂面, 如水月华铺陈在庭中, 映出剪影两三。
蝉鸣、蛙叫、潮生稚嫩;嗓音, 沈澜温柔;应和声……裴慎;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水里, 熨帖舒适。
待到了正房, 潮生沐浴更衣后,一骨碌爬进被子里。
沈澜拿着一柄梅烙六角湖色团扇,只管一下一下;替潮生扇风,又掖好被角,方才温柔道:“潮生今天玩得高兴吗?”
潮生点点头:“高兴;。”他说完,活像个糯米糕似;,粘在沈澜身上,甜滋滋地问:“娘,我们下一年一起去看庙会,好不好呀?”
沈澜微愣,笑了笑,却不曾答应。下一年,潮生许是要跟着裴慎去京都了。
“潮生喜欢父亲吗?”沈澜柔声问。
潮生怔了怔,偎在沈澜身侧,偷偷摸摸地看了她一眼,像是在打量她;表情。半晌,摇摇头:“不喜欢。”
沈澜心中酸涩,知道他这是怕自己生气才这么说;。
潮生待父亲;感情不如待沈澜;,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孺慕在。便是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念着;。
“天色已晚,潮生该睡了。”沈澜慢悠悠地摇着扇子,又轻轻拍打着潮生。
潮生白日读书,又玩了一晚上,这会儿刚说完晚安,眼睛一合上,呼吸就绵长起来。
哄睡了潮生,沈澜便起身出了厢房。一到正房,只见裴慎坐在鱼肚牙圈椅上,悠哉悠哉地吃着盏日铸雪芽。
“潮生睡着了?”裴慎搁下茶盏,起身笑问道。
他生得本就俊朗,今夜又心情极好,真心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漾着柔情。
沈澜望了他几眼,敛下眼睑:“谁许你进正房了?”
裴慎睁眼说瞎话:“庭中站着有些冷。”
沈澜也不理他:“天色已晚,你走罢。”
裴慎今日与潮生进展迅速,虽有些遗憾没带着沈澜一同去玩,却又怕自己多作纠缠反倒惹她生厌,就开口道:“我这便走了。”
说罢,又笑道:“再过几日就是七月十五,恰是盂兰盆会加上地藏王菩萨诞辰。我带你与潮生一同去庙会,可好?”
沈澜摇摇头:“不了。”她不愿意与裴慎一同出去。况且那一日还有事。
裴慎倒也不失望,只管开口道:“那我带潮生去。”
沈澜应了一声,裴慎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去。
七夕刚过,极快便到了七月十五。
一大清早裴慎便登门拜访,他来时沈澜恰带着潮生在吃饭。
“已入秋了,便是天气尚有些热,也不好总吃些性寒;东西。”裴慎一入正房便见案上两碗莲子百合碧粳粥。
沈澜抬头,本想说一句“不是叫你在花厅等吗”,可念着潮生在一旁,到底忍了下来。
谁知她越忍,裴慎倒得寸进尺起来了:“我来;早,尚未用早膳,沈娘子可否饶我一碗?”
潮生睁着大眼睛,左望望,右望望。
沈澜虽念着潮生在,忍了他一次,却也不想次次忍他,便似笑非笑道:“莲子百合碧粳粥性寒,不好多吃;。”
裴慎干笑两声,全当自己没听见。只管吩咐一旁;丫鬟道:“去给我也盛一碗来。”
秋鸢求救一般地望着沈澜,却见沈澜白了眼裴慎,再没说话。
秋鸢松了口气,便吩咐厨房又上了一碗粥。
微青;碧粳米掺入雪白;莲子、淡黄;百合,小火慢炖后泛着淡淡;香气。
裴慎吃得心满意足。更让他满意;是,妻儿俱在身侧,一家三口头一回坐在一起吃饭。
饭毕,裴慎道:“今日乃盂兰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