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闭嘴!”裴俭猛然睁眼,厉声呵斥道:“谁许你待陛下不敬!滚下去!”
萧义只觉自己说;没错,偏生又不敢违逆裴俭,只能饱含愤懑跳下囚车。
沈澜远远;旁观了这一幕,却见周围百姓早已被激起了愤怒,推搡着甲士,大声叫骂着“残害忠良!”、“阉党奸佞小人!”
“干什么!都退回去!”
“鸟厮尔敢!”
“阉党害人——”
“老子让你们退回去!退回去!”
所有人都在叫嚣,每个人;脸上都挂着愤怒。这已经不是湖广百姓头一次遭遇阉人,他们被破家灭门,掠夺财产、妻女,对于矿监税使;愤怒早已到达了顶点。
沈澜甚至能够隐隐听见几句昏君无道、桀纣在世之类;嘶吼。
整个武昌,如同一锅油,即将沸腾到顶点。
沈澜心脏狂跳,本欲速速离去,可看了看分散在她周围;十七个护卫。
这十七人都是裴慎留给她;。
沈澜脚步一顿,神色复杂难辨。半晌,她叹息一声,到底抬起头,继续观望下去。
此刻,税署厢房内,裴慎正闭目养神,忽而听见门咯吱一声大开,外头传来余宗声音。
“裴大人,请吧。”
裴慎睁眼,泰然自若地起身出门。待行至门外,见余宗身侧站着个青红曳撒;太监,便温声道:“敢问这位是?”
余宗作为中间人,本该介绍一二,谁知洪三读自己张嘴,恶意道:“陛下遣了咱家押送魏国公。区区贱名,便不牢世子爷挂齿了。”
裴慎脚步一顿,心知这人多半是在父亲那里受了气,这会儿撒在他头上。
裴慎瞥了眼他,温声道:“若是贱名,;确不宜让旁人知晓。”
洪三读脸色大变,押送裴慎;七八个太监中有个小太监即刻站出来,厉声呵斥道:“贼子尔敢!”说罢,即刻扬起马鞭,凌空劈下。
裴慎便是带着镣铐,功夫还在,只稍稍侧身,往前半步,避开呼啸而来;鞭子。
谁知鞭子是那小太监特制;,比东厂惯用;鞭子稍长一截,又是从背后打来;,裴慎一时不察,竟被鞭梢打中。
背上衣裳破裂,顿时沁出血来。裴慎蹙了蹙眉,些许小伤,倒也不算疼痛。
见只打中了鞭梢,洪三读恼怒,便冷笑一声,呵斥那小太监阿四:“没用;东西,谁许你扬鞭了!”
阿四慌忙下跪:“洪公公赎罪。”
洪三读虽恼恨他没打到人,可他站出来了,待自己到底是忠心;,便指桑骂槐道:“金尊玉贵;世子爷便是落魄了,被囚车押送进京,那也不是你能打;。”
阿四点头哈腰,连连称是。
洪三读又说了几句,话里话外都是魏国公府;往日荣光,专往人心窝子上捅。
他边说便偷觑裴慎,见对方神色无悲无喜,眼神无波无澜,分明是将他视作无物,惹得洪三读越发恼恨。
一旁;邓庚和余宗见状,齐齐装死,都并不愿意得罪洪三读,只因此人乃掌管东厂;秉笔太监洪达;干孙。
别看自己背后;靠山是掌印太监余大关,地位犹在洪达之上。可余大关几百个孙子,不差自己一个。而洪达却管着东厂,陛下又抬举,洪三读可是洪达嫡亲;侄子,余宗哪里愿意得罪他。
待洪三读演完了,裴慎方才不疾不徐开口道:“余大珰,走罢。”
见自己果真被无视,洪三读心中怒意翻涌,只下了狠心,到了驿站,必要给这对父子一点颜色瞧瞧。
余宗装死装到现在,实在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,便对着洪三读笑了笑,打圆场道:“洪大珰,走罢。”
洪三读冷哼一声,只管叫人撑着伞坐上肩舆往外去。
尚在税署之内,自然无人给裴慎打油伞、送蓑衣,故而一跨出长廊,细细密密;雨丝纷扬而下。
顷刻之间,鬓着碎雨,衣沾薄寒。
裴慎戴着接近二十斤;手足镣铐,冒着斜风寒雨,一步,一步,走到了税署大门。
“出来了!出来了!”
人群本就喧哗,如今更是如水入沸油,双方人群顿时喧嚷推搡起来。
十几名甲士挥舞着刀棍长枪,大声呼喝道:“退回去!都退回去!”
周遭人群推推搡搡,时不时传来数声“你们这帮走狗!”、“阉党余孽!”
裴慎安静望了望人潮,甫一抬眼,便见人潮里有一辆狭窄;囚车。囚车上有一五十余岁;老者枯槁衰颓,跪于车上。
裴慎面色大变,厉声道:“萧义!去将我父放下来!”
人群里;萧义一听裴慎吩咐,惊喜之下,大声应了,随即带着百余名亲卫,齐齐拔刀
人群猝然生乱,尖叫、逃窜……
洪三读和余宗慌得手脚冰凉,正欲喝斥,却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