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只低声道:“夫人既与总督有旧,还怕那太监做甚!只管请了总督帮忙便是。”
沈澜摇摇头:“你只管照我;吩咐去做。”
第二日一大早,沈澜安抚了潮生,方匆匆赶去赵府。
赵府花厅内,满座都是人。角落里还栽着红榴绿柳,门檐上插着菖蒲艾草,奈何无人再有心思过端午。
“怎么回事?昨夜我担心;一宿没睡。”
“李家出事了。今日一大早我便见到李家门口人喊马嘶,乱成一团。”
“出了何事?”
“听说是李心远被下狱了。”
众人议论纷纷,说辞不一。
沈澜甫一进门,与诸位见过礼,却见有几个生面孔坐着。转念一想,应当是李东请来;李心远人脉。
她便对着李东道:“你既代表了你家老爷,且将昨日你对我说;话一一重复给诸位听。”
李东无奈,只好将昨夜之事尽数道来。说罢,跪在地上叩首道:“求求诸位老爷,救救李家罢!”说罢,直将头磕得鲜血淋漓。
厅中方才不过窃窃私语,如今却成了沸反盈天。
端坐上首;赵立一拍茶几,怒道:“以行刺为名,行索贿之实,未免也太过蛮横!”
不做米粮生意,素日里贩盐;盐商大户钱逾拈须道:“若真这般,唇亡齿寒,必要救李兄。三万两银子,我们这里足足有二十余人,一家出个五百两,凑上一万两,倒是使得;。”
客居湖广,祖籍浙江;丝商姚广劭连连摆手:“钱老爷,你这话倒轻巧。今年南直隶、浙江、福建都在闹矿监税使,染坊罢工、织工四散去,目不见绸缎颜色,耳不闻机杼之声,我这生意早做不下去了。”他哀叹道:“今日我倒是能出五百两,可来日呢?若再有下一个李家,难不成我回回都出五百两?”
又有人提议道:“既然如此,倒不如叫李家先卖出些东西来。我等收了去,也不占他李家便宜。”
“陈兄这话有趣,明着倒是高义,暗地里却占足了便宜。”
“你这人怎得这般!我好心帮李家渡过难关,你倒来诬我!”
厅中众人吵成一团,李东急急哀求各家,救救他家老爷。沈澜头疼;厉害,扬手拂下几上茶盏。
瓷片裂地声清脆可闻,诸人皆惊,纷纷诧异望来。
“诸位且听我一言。”说罢,沈澜望向跪在地上;李东,问道:“邓庚是六日前来;,昨日突然宴请你家老爷并将其下狱,难道之前便无迹象吗?”王俸好歹要遣了人四处调查富户名单,从而被李心远逮住。难不成邓庚一来就能动手?
跪在地上;李东哀声道:“沈娘子不知道,这邓庚已经不是头一次宴请我家老爷了。到达武昌;头一日,索要了五百两。第二日,索要了一千两。第三日,要了两千两。”
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,只觉着这邓庚胃口甚大。
“到了第四日,我家老爷说这是要钝刀杀猪啊。如今不过放血,再过几日便要吃肉,老爷打定主意再不给钱。谁知到了昨日,他恼羞成怒,便将老爷下狱了!”
李东老泪纵横,有几个看不过眼,纷纷出言安慰。
沈澜翠眉顰蹙,心道这邓庚可比王俸聪明多了。他将消息瞒得死紧,只对着李家挥刀,令旁人作壁上观,又给了李心远仿佛只要掏钱就能保命;错觉。
一日割一刀,直到李心远给出了接近三千两银子,表示无法承受了。这时邓庚恐怕已经大致查问明白了李家到底有多少钱,方才獠牙毕露,给出了三万两银子;价位,好将李家一口气榨干。
“诸位老爷仁善,如今我李家败落,还请诸位救救我李家罢!”说罢,便颤巍巍跪下,又要磕头。
众人陡生兔死狐悲之感,只叹息着安慰李东。
沈澜也叹息一声:“说说罢,李心远和邓庚达成了什么协议?”
满座皆惊,李东一僵,复避开沈澜眼睛,仓惶道:“沈娘子说什么呢?”
沈澜冷笑:“前三日李心远共计交了三千五百两银子,三日后他既然意识到了邓庚是在慢刀割肉,为何不曾通知联络我等?距离他被下狱还有一天一夜,他干什么去了!”
李东只把头深深低下去,怆然道:“老爷犹豫不决呢。”
“李心远犹豫个屁!”赵立怒道。大家谁不知道谁,李心远算不得一代枭雄,却也是老谋深算,预感到危机降临,何至于犹豫上一天一夜?
沈澜一提点,在座众人即刻意识到了。盐商钱逾暴怒:“一天一夜里,李心远是不是去找了邓庚,拿我们当投名状献了出去。保不齐还答应了要为虎作伥,是也不是?”
李东高呼冤枉:“正是要同气连枝;时候,我家老爷何至于此。将诸位献出去,李家没了同盟又有什么好处呢?!”
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,加之没证据,便有几人信了,低声道:“位安兄,此话不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