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实在没道理,隐隐心虚。良久,方叹息一声,唤人呈了亵衣来。
此时沈澜出了净室,已至正房,掀开珠帘,正欲往正房外去。
“夫人,且住。”陈松墨和林秉忠两人俱候在门外。陈松墨开口将沈澜拦了下来。
帘外雨潺潺,庭中春意阑珊,沈澜借着疏疏灯火瞥他们一眼。见他二人容貌未改,只是眉间越发成熟了些。
沈澜叹息一声,故人相见,不觉竟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。
“积年未见,二位可好?”
陈松墨和林秉忠哪里敢去看她,便只低着头盯着脚下水磨方砖,低声道:“劳夫人挂念,卑职一切都好。”林秉忠人憨厚,也跟着点了点头。
沈澜淡淡道:“你二人倒是挺好,我被你们爷强掳来,却不太好。”说罢,冷下脸道:“让开!”
祖宗哎!你们夫妻吵架,拿我们撒什么气!陈松墨心里发苦,面上却笑盈盈道:“夫人要去哪里?属下这便去备车。”
沈澜瞥他一眼,不愧是能跟在裴慎身边多年;人物。一个拖字决,使得极好,还两不得罪。若真拖不住了,还能掌握住她;行踪。一箭三雕。
沈澜淡淡道:“不必备车,我;属下可是在外头等?”沈澜骤然被掳走,她手下人必要闹腾起来,陈松墨生怕事情闹大,必会安抚一二。
闻言,陈松墨不好欺瞒她,便只管道:“是,两个兄弟,六子和龚柱子都在花厅里等着。”语罢,又道:“属下早已吩咐人上了热茶点心,又备了客房请两位兄弟歇息,夫人不必担忧。”
“陈大哥办事素来妥帖。”语罢,沈澜又似笑非笑道:“只怕都查问清楚了罢?”
陈松墨一时头皮发麻,心知夫人这是在问自己可有查清楚她当年是如何逃跑;,这六年来又是如何安家立业;?
偏他心知夫人在自家爷心里;份量,不敢造次,便恭敬道:“夫人哪里;话,都是自家兄弟,谈何查问,不过闲聊了几句罢了。”
这话里话外;意思是没问太清楚。想来也是,六子和龚柱子都是后头来;,哪里会知道沈澜六年前;旧事呢。
只是陈松墨必定已问过这两人,沈澜身侧资历最老;是谁?这六子和龚柱子都只是普通百姓,哪里抵得过旁人套话。只怕已透露出彭弘业,届时距离陈松墨彻底查清楚也不远了。
沈澜本有恼意,却见陈松墨这般战战兢兢,唯恐惹怒了她;样子,不免又想起自己当年是如何面对裴慎;,她心有不忍,叹息道:“是我不对,不该将气撒到你们身上。”
陈松墨微怔,心里也不免叹息:“夫人客气了。”
林秉忠是个憨厚;,闻言便忍不住劝道:“夫人莫与爷置气,爷待夫人极好,当年为了将夫人以妻礼葬入祖坟,爷和国公爷吵得厉害,差点闹腾到父子反目。”
沈澜一愣,良久漠然道:“与我何干呢?”
跟在她身后出来;裴慎闻言又难免脸色阴沉,一面暗骂她是个铁石心肠;,一面又恼恨自己满腔情意错付。
他进不得,退不得,脚步宛如扎根似;,立在不远处,着魔一样;听着沈澜说话。
“是他强要我做丫鬟,又强要我做妾,我不肯,逃了去,他却还要将我捉回来。又一意孤行,非要用妻礼葬我,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,何曾问过我;意见。”
沈澜说罢,只满腹怅然,自她十五将及笄,逃出刘宅开始,到她跳入钱塘江潮,前后四年多;时间里,她何曾有过一日能自己做决定;日子?
“那时候,我不是我;主子,他是我;主子。”沈澜语及此处,心头怅惘。再不欲多言,便只摆摆手道:“你们且让开罢。”
沈澜是背对着裴慎;,自然不知道他来了,陈松墨和林秉忠却是面对着门;,正不知该如何是好,却见裴慎摆了摆手,两人如蒙大赦,口称告退。
见他二人这般,沈澜蹙眉,转身望去,果真见幽微灯火下,裴慎立在不远处,神色莫测。
沈澜并不惊慌,方才那些话,便是放在裴慎面前,她也是敢说;。
此时外头空濛雨丝,潺潺而下,落于庭中,点点滴滴,洗去芭蕉浮翠,修竹新绿。
两人隔着珠帘,遥遥而望,一个心酸怅惘,一个离愁别恨,相顾无言,惟听得梧桐叶上萧萧疏雨,兀自点滴,似无情江潮。
潮来潮去已六年。
……六年啊。思及六载空山旧梦,凄风苦雨,裴慎只觉满腹怒气俱散。
他不欲再与沈澜争吵下去,便掀开珠帘,走到沈澜身侧,温声道:“你不是说不愿做妾吗?我才想着以妻礼将你风光大葬。怎得如今又成了我不问你;意见?”
沈澜摇摇头:“你从来不知我。”
裴慎满腔柔情被这句话打得七零八落,他恨恨道:“我何曾不知你?你要什么,只管说出来!”
沈澜淡淡道:“我说过许多次了,我要;是尊严和自由。妾是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