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有方让你地的十山寺人人啦啦。
平山站在长提中段,傻愣愣的望着大浪滔天。闻言,一个激灵醒了过来,回身狂奔。
林秉忠制不住挣扎的裴慎,只连声喊道:“浪太大了!爷!救不回来了!救不回来了!”
闻言,裴慎竟愣了愣便不再挣扎,只怔怔望着眼前,蒙蒙夜色,滔滔大江,唯浊浪击石,声如雷啸,哪里还有人影呢?
是了,她不会凫水。若落水,必死无疑。
裴慎猛地回过神来,厉声道:“找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她这般百折不挠之辈,必定是逃了去。说什么不会凫水,当真笑话,不会凫水之辈,胆敢行船数个时辰吗?也不怕跌进河中溺死。
裴慎根本不信,冷静下来,即刻道:“去调水师来,再使了银钱,去寻胆敢踏潮的健儿,只管叫他们去搜沿江两岸。"
陈松墨和林秉忠对视一眼,心道爷真是疯了,这么大的浪,夫人一个弱女子,被浪潮卷走,哪里还能活命呢?
林秉忠到底耿介些,硬着头皮道:“爷,钱塘江连通大海,尸身一冲,只怕是杳无音讯。”
听他说尸身二字,裴慎神色森冷如刀,目光几欲择人而噬,林秉忠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,只觉心惊肉跳。
裴慎一字一顿道:"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"
陈松墨和林秉忠没办法,只能听从裴慎命令,一个去调水师,一个去找人,再将人员调动起来,只沿河岸寻找沈澜尸体。
此时的沈澜已被彭家三兄弟艰难地拉扯上岸。
四人浑身湿透,瘫在岸上,大口喘息。候在芦苇荡中的玉容匆匆提着蓝布包袱,只将彭三扶起来,哽咽地唤了声三哥。
心知她担心自己的安危,彭三只拿黑瘦粗粝的大掌握住玉容的手,无声安慰她。
沈澜勉强挣扎起身,顾不得什么,即刻翻出荷包里,拿油纸包着的三百两银票,递过去道:“多谢四位帮忙。”
彭三接过荷包,见沈澜转身欲走,急急道:“夫人且慢。”
沈澜脚步一顿,朗朗月色下,她心头微冷,只笑道:“可还有事?”
彭三哪里知道沈澜在想什么,他是个老实人,嘴皮子也不笨,奈何没那么利索,只急匆匆道:“有尸体。”
沈澜一愣,大喜过望,猜测道: "每年钱塘江看潮,被大浪卷走的足有数百人之多。想来你不仅做踏浪、救人的活儿,也会撑船收尸?”
彭三没料到她这么聪明,一猜就中,即刻点点头。
玉容替彭三解释道:“八月十二开始看潮,到今日八月十七,三哥光收尸就收了三十余具,男女老少都有。其中有个跟夫人身量身形差不多的,只是年纪大了几岁。三哥私自做主留了下来。”
沈澜微愣,一时沉默。半晌,方问道:“那具尸体当是有家人的,若她替了我,她家里人寻不到她,只怕要难受。”
将心比心,想到自己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,沈澜只觉酸涩不已。
听她竟担心这个,玉容一时好笑:"夫人呐,这女尸被三哥捞起来时面孔和半边身子都被礁石撞烂了,还衣衫褴褛的,分明是个丐婆,哪里来的家人?她们这样的人,被官府收了尸体,无人认领,草席都无便扔进乱葬岗,任由野狗分食。还不如替了夫人,死后能区光大葬,还能受尽香火。到了地底下,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。”
沈澜长舒一口气,收起自己无用的同情心,即刻道:"尸体在哪里?"
彭三上前数步,拨开芦苇荡,指了指地上女尸。
沈澜心知芦苇荡极大,待裴慎寻到这里,必要花上四五日的功夫,届时尸身早已成了巨人观,腐化加爆炸之下,哪里还能认出来是谁呢?只能靠衣物钗环辨认罢了。
思及此处,沈澜二话不说,脱下身上衣衫,换上玉容包袱里的衣裳。
彭家三兄弟早已离得远远的,不敢去看。
玉容一面帮沈澜换衣服,一面笑道:“夫人当年赠我一件衣裳,如今我也赠夫人一件。”
沈澜想起当年旧事,便笑了笑。昨日善因,今日善果。
脱下白绫潞绸袖衫, 褪去妆花织金襦裙。这里扯去宝石璎珞,那里摘下金簪玉钗。
换上粗粝的青布袄、踏上略脚的蓝布鞋。富贵荣华,弃如尘土,玉楼金阙,与我何干?
沈澜望着素月清辉,秋风瑟瑟,又见大江滔滔,奔涌而去,忽潸然泪下。
钱塘江上潮水阔,今日方知我是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