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亲人,日日夜夜被折磨的痛。在此之前,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存于世间。
因而有天忽然被人告知,你有孩子了,孩子二十出头了,比起喜悦,更多的是激动、愤怒、不安和煎熬。
激动于忽然有了亲骨肉;
愤怒于拐卖集团的丧尽天良;
不安于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是何模样,是何品性,二十多年过得如何,是否吃苦;
煎熬于错过了孩子所有的成长期,没能在孩子最需要父母的时候陪伴他。
至于沙鸣,他的心情会更加复杂。
对于有至亲血缘关系的“陌生人”,比起欣喜,更多的是逃避。
沙老爷子对他不薄,沙鸣在原书里能“卖身救爷”,不管方式上是不是狗血,至少能看出两人爷孙情深。
养恩大于生恩。
如果沙鸣父母是主动卖掉或者抛弃孩子,甚至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让孩子被拐卖,水长乐猜测,沙鸣可能并不想相认,不想打破二十多年已经构建完整的亲情舒适圈。
可偏偏,其父母是彻头彻尾的被害者,毫不知情,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。
而沙老爷子也并非买者,他捡到遗弃于雨中的沙鸣,对沙鸣全心全意照顾,是个彻首彻尾的好人。
沙鸣被架在其中,左右为难。
岳佳客看着信息努努嘴,回复道【说得你很懂似的】。
水长乐苦笑了声。
他或许不懂,但人类的很多情感,并没有文艺影视作品里直白冲突,往往百转千回,除了当事人自己,谁都无法体会。
就像他在能独立自主后,自己买了机票,坐了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去找母亲,却看到母亲在组建的新家庭里笑颜如花。
她的左手牵着一个文质彬彬,十足书生气的男人,右手牵着个眼睛很大,白净如糯包的男孩。
那一刻,他躲在别墅栅栏的景观柱后,闭上了眼。
尽管父亲曾千百次跟他灌输,你母亲不要你了,她和野男人跑了。可他从来不信。
他记得年幼时母亲对自己倾注的温柔,细致入微,时时刻刻;
他记得母亲发现父亲出轨,双方争吵,而自己听到声响走出卧室茫然无措时,母亲立马换上柔和表情,告诉他大人在商量事情,然后把自己带回卧室,哼着歌曲哄自己入睡;
他记得母亲离开时,眼含泪光摸着自己的头,说他永远是自己最爱的人;
他记得来探视的母亲被拒在栅栏外,把礼物从栅栏缝隙塞进来,藏在草坪里,然后远远地、目光深情地凝望他。
就像此刻的自己。
这一刻,他并没有痛和愤恨,也不觉得遭遇背叛。
当然,想象中再遇母亲的喜极而泣也未发生。
他眼睛干涩,心里堵得慌,却又为母亲获得新生而开心。
到最后,他也没有和母亲相认,带着对母亲的祝福默默离开。
金启范猛地咳嗽了七八声,见众人仍毫无动静,忍无可忍,踩了岳佳客一脚。
岳佳客龇牙咧嘴,碍于有旁人在场,不好发飙,只得用眼神和金启范“无声控诉”。
金启范也郁闷,他把水长乐和岳佳客叫来,就是担心自己应付不了父母子女相认的煽情场面,想这两人一个善解人意能说会道,一个擅长插科打诨调解气氛。
结果呢?
水长乐不知为何忽然消沉,周身弥漫着颓丧之气。
岳佳客一脸看戏表情,开小差开到九霄云外。
金启范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。
“人生幸事,莫过于有生之年能重聚,看到我的父!看到我的母!看到我的儿!岁月催人老,却斩不断血脉至亲!那些错过的时光固然遗憾,但未来可期……”
金启范抑扬顿挫地背诵着昨晚自己准备的台词,这可是他看了十个小时《真情重聚》节目,情感丰沛时一气呵成的。
水长乐和岳佳客终于回过神,表情僵硬地看着金启范。
金警官长年注重锻炼,肺活量充沛,声音洪亮。
如今字正腔圆高声诵读,倒也有点舞台再现的风范。
只是这场合不太对。
除了他们桌,其他桌都是眼神缠绵窃窃私语爱意绵绵。
这感觉,大概就是在一片“我爱你至死不渝地久天长”的BGM中,忽然混入一段“啊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!”
听到金启范的响动,其他桌的视线都不由自主朝他们桌聚焦。
水长乐不得不采取在餐厅时最好用的打断尴尬的方法——
“服务员,上菜。”
Les roses山顶餐厅作为顶奢餐厅,除了贩卖环境氛围,菜色口味摆盘创意等,也是可圈可点。
如果没有服务生的介绍。
“这是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