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二便动了从李老爷子处要钱的念头。
可他并不知背负人命具体是何事,死者是谁,便写了张“我知道你的秘密,人命事大,两万块封口”的信寄给李建设,想诈一诈。
李建设收到信,以为是死者的亲人找上门,心惊加愧疚,很快汇了款。
洪二自己都没料到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。
四月份时,洪二又故技重施一次,这次索要了五万封口费,款项依旧顺利到手。
这让洪二意识到,从李老爷子这“大有可图”。于是洪二狮子大开口,一次性索要了五百万。
这一次,洪二没有收到钱,而是收到回信。李老爷子表示手头没那么多现金,需要卖产业置换,希望能给他宽限一段时间。并且在信中附了一块玉佩,表示“物归原主”。
洪二不明所以,只知道五百万到手只是时间问题,心花怒放。
李老爷子凑钱时,被李富强察觉,询问缘由,老爷子一一告知,表示想要弥补。
李老爷子认为,二十年前的事神不知鬼不觉,二十年来也风平浪静。如今有人知晓,大概率是死者后人或亲属查到线索。他们既没有报警,肯定是想寻求经济补偿。
李富强和骆招娣去年年底便带着儿子回北城,没敢定居安家咀,只是每月抽几日偷偷摸摸和李老爷子团聚。
李富强看过所有勒索信后,很确定对方并不知实情,纯粹敲诈。
但李老爷子已经把当年死者夫妻唯一的遗物,一块玉佩送了出去,等于将把柄递到他人手中。
李富强略施小计,将人深更半夜骗出弄晕。不曾想洪二没有随身携带玉佩,计划落空。
李富强原本未想杀人,只是在洪二昏迷后,翻看其手机,发现内有大量李老爷子抱孙,以及李建设一家团圆的照片,没时间仔细分析,以为对方知晓他们当年假死骗保之事,情绪上脑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勒死。
李富强做完一切后终于冷静下来,万分后悔。回家告知李建设。李建设气愤于儿子糊涂,却不忍让儿子遭受牢狱之灾。
父子商量好一套说辞,想着能糊弄过去。
但那日金启范再临洪二住宅搜证,媒体抢流量博眼球,报道“获得关键线索,案件不日告破”,让李老爷子惴惴不安,以为警方真搜到决定性证据。
反正身后事都已交代,李老爷子也不怕蹲牢房,主动自首想抗下所有。
金启范:“你要说李富强罪孽深重,他也曾想过用死来换取妻子和父亲一条生路。在父亲想替他抗下所有时,他主动招供,揽过所有罪责,只希望能免除父亲牢狱之灾,让其安度晚年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没有人天生是杀人犯吧,他们有很多难言的苦衷,也心存善良,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人。千错万错,还是这个世界的错。”金启范叹气道。
水长乐轻笑一声:“小金,如果你穷途末路,你会杀无辜人来为自己寻一活路吗?”
“当然不会。”
“那不就得了。”
金启范不解地看着水长乐。
水长乐:“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坏人,或者绝对的好人。你若用绝对好人的标准去审判历史上所谓的好人,你会发现,那些青史留名的武将,也曾以活屠一城百姓来震慑四方;那些写过忧国忧民诗章并千古流传的政治家,也曾制定各种迫害女性和底层百姓的政策。同理,你用绝对坏人的标准去审判历史里的罪人,你会发现,有卖国贼对妻子深情不移,有杀人魔对父母尽忠尽孝等。”
金启范眨着眼,明明没喝酒精,眼中却有醉意。
水长乐拍拍其肩:“做人呢,就不用想太多,不然容易陷入历史虚无主义。我以前就经常想太多,人生平添许多困扰。”
水长乐抓了抓久未修剪的刘海,继续道:“你的职业是警察,工作上遇到的事,你就站在警察立场去判断即可。
杀了人,无论有何苦衷,无论被害人如何十恶不赦,都要照法律办事。
故意杀人罪一般追溯期是二十年,但司法机关认为有必要追诉、且最高院核准后,不受追诉时效限制。你只要把案情整理好,移交给检察院,你的职责便已完成。至于嫌疑人是非对错,法律如何判,那是法官的事情,人家也是拿工资的,你不用越俎代庖瞎操心。”
金启范放下手中的玻璃杯,忽觉阳光普照,豁然开朗。
“水哥你活得真是通透,我若有你一半智慧就好了。”金启范感叹道。
水长乐苦笑一声,开解别人容易,开解自己困难。
“聊什么这么开心?”沙鸣忙里偷闲,凑到两人的卡座旁。
金启范看着一身服务生制服包裹的沙鸣:“季风集团工资那么低吗?还需要你兼职补贴家用?”
沙鸣摇头:“之前是为了给爷爷筹手术费才来打工的。现在水哥已经帮我申请了爱心筹,等这个月结束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