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的对联都还未除旧换新。
客厅里,儿子李富强和儿媳骆招娣坐在沙发上,一人拿着计算器,一人拿着票据,愁眉不展。
李建设知道,儿子儿媳做烟花爆竹的生意三年多。前两年举步维艰,入不敷出,这一年多生意终于顺畅,家里加盖翻修了两层楼。儿子儿媳野心勃勃,打算继续做大做强,春节前两月便从各渠道进货,打算趁过节赚个盆满钵满。
结果在这个档口,北城颁布了“禁止烟花爆竹燃放”的通知,发财梦落空,还赔上了前期进货价。
李建设看着两人,安抚道:“过节了,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最重要,有什么烦恼等节后再说,大不了就是赔个倾家荡产,从头再来嘛!”
李富强年纪轻轻便有点秃头,薅着自己稀疏的头发:“爸,对不起,儿子没用,不但不能让您安享晚年,还要您为我们操劳。”
李富强摆手,熟络地准备起年夜饭:“一家人,说什么呢。我那油条摊今年生意挺好,存了点钱,吃完饭我拿给你度过难关。”
李富强看着父亲操劳的背影,眼中泪光莹莹。
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四。
北城有大年初四迎灶神的习惯,因而一早,李建设就去采购肉菜瓜果香烛,准备虔诚恭迎灶神回到人间,保佑其新一年风调雨顺。
李建设途中撞见年少时的发小李有才,对方不由分说便拉他到自己家小聚,李建设推辞无果,只得答应,又在李有才家被几个乡邻拉着摸了三圈麻将才得以离开。
回到家时,已临近正午。
李建设匆匆忙忙做好午餐,又把供桌摆满,香烛点上,才歇了下来。
吃饭时,他发现儿子和儿媳心事重重。
李建设老调重弹了一番“没什么困难跨不过,一家人齐心协力度过”的言论,然而儿子儿媳依旧郁郁寡欢。
当夜。
李建设被一阵沉闷的敲击声惊醒。
李建设年纪大后就很浅眠,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醒来。好在他们家所在的这片地原本人家就少,又临近臭水沟,周边邻居有点小财后都纷纷搬走,独剩他们一户,因而夜晚基本没有响动。
李建设起初以为是小夫妻两弄出的动静,没在意。
然而片刻后,敲击声又响起。李建设侧耳倾听,声音来自楼下。
“莫非进贼了?”李建设心想。
李建设一家楼房翻新后,生活区基本在二楼,一楼用于当仓库囤房货品。
这年头的贼真没职业素养,贼盗不默认正月十五前不开工吗?
李建设是个胆子大的,起身,翻出放在衣柜里的铁棍,拎着带警报功能的手电筒,缓缓下楼。
一楼除了正厅,还有五个房间,用来囤房不同批次货品。发出声音的房间,是未加盖二层时,小夫妻住的卧室。
李建设又听到了沉闷的敲击声,颇有规律。他握紧铁棍,唰一下打开房门。
门内的货架上满满当当摆着货箱,而在两墙货架的夹角,两个三色麻袋套着两个人的上半身,只露出两双被捆绑的腿。
那两人应该也被捆住了手,只能用背部一下下撞击着墙体,似乎正在求救。
看清眼前一切的李建设顿时茫无头绪,为什么仓库里会冒出两个被绑着的人?
就在这时,门外响起脚步声,李富强夫妇出现在李建设身后。
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李建设指着墙角。
茫然过后,李建设很快反应过来,墙角不会平白长出人,就算有绑架犯藏匿人质,周边人去楼空的房屋那么多,不会藏在他们这,因而干出这事的,只能是他家人。
李富强眼神闪躲,似乎在想说辞,反倒是儿媳骆招娣爽利,开口道:“爸,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啊!”
李建设这才知道,原来儿子为了能在春节假期狠捞一笔,决定倾其所有进货。
以往上游厂家的钱,是可以先付定金,年后根据货品售卖情况退货和结尾款的。然而去年有一胆大包天的法外狂徒,用最低的定金,找了二十八家厂要了价值几千万的货,然后以成本价不到的价格售卖,被哄抢一空,狂徒到手六百万跑路了,可怜一堆厂子,辛辛苦苦一年,最后还赔了三五年的盈利。
狂徒至今还没抓到,即便抓到钱大概率也要不回来,一朝被蛇咬的厂子们今年取消了退货后结算的行规,统一要求进货必须付全款,售不完退货时退款,且退货数量不能超过进货数的十分一。杜绝了想空手套白狼和积囤货品后大量退货的。
李富强因为打通了下游销售渠道,认为自己有能力吃进数量可观的货,但他现金流不够。
于是李富强不但投入所有积蓄,还用车本、房本去银行贷款,最糊涂的一步,是他去借了无抵押的高利贷,而高利贷背后的老板,是当年北城最凶的□□集团老三。
偏偏造化弄人。
就在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