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,有途径接触知识。她靠蹭课和自学也能勉强跟上进度;
高招娣说,她其实偷偷存了一笔钱,她知道以后要摆脱原生家庭,远走高飞只能靠自己。因而她从初中开始便偷偷积蓄,奖学金、打零工的钱、以及小卖部盈利的小部分。储蓄给了她未来可能的保障。
高招娣对沈凤明无话不说,沈凤明却对其有所保留。
不是她不够诚心,而是她学不来高招娣的坦荡赤诚。
她自己都想逃避生活里难以启齿的苦,人性里不为人知的恶,更莫说将其置放于青天白日之下。
沈凤明汲取着高招娣的乐观和自强,如溺水之人遇到浮木。
作为回馈,她会把自己的学习资料分享给对方,在对方无法旁听时,为其讲解课堂上的难点疑点。
沈凤明是被折了翼的凤凰,高招娣是无人问津的梧桐,她们互相依偎,彼此需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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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堪比伯牙子期的关系忽然间支离破碎,是在高一最后一次期末考。
为了这次期末考,沈凤明几乎是通宵达旦的背书做题,只为了能遏制住不断下滑的成绩。
然而成绩出来,她崩溃了。
班里第三十名。
她有史以来最差的成绩。
沈凤明压根无法面对。
那种无力感,就好像深陷于沼泽地,越挣扎,越下坠。
暑假的沈凤明无家可归,依然呆在学校。高招娣偷跑来无人的宿舍找她。
这是她和高招娣第一次在白天相遇。
高招娣说,因为暑假小卖部基本没生意,她找了一份零工,收入尚可,最重要是可以忙里偷闲读书。
状态很差的沈凤明强打起精神祝福对方。
高招娣又说,这次高一的期末考卷,年段长也偷给了她一份,让她自己掐时间做,并且和普通学生一样参与改卷。
高招娣拿出试卷,很兴奋地说,年段长把批阅完的试卷给她,还夸她保持下去,完全可以考上非常理想的学校。
沈凤明看着对方试卷上的分数,不可思议。
因为除了英语,对方所有分数都比自己高了不少。而英语,是因为对方没有作答听力题。
沈凤明本就濒临失控的情绪彻底溃不成军。
凭什么?
明明是我给她讲题!我借给她笔记!为什么她考得比我好!
她撕掉了日记里关于高招娣的所有。
她开始对高招娣不搭理,冷暴力。
她知道自己不该将负面情绪转嫁给高招娣,可她无法自控。
对方每次打工回来,给她带街头的小吃,讲述今天遇到的奇怪客人,她都以读书很累,想早休息为由拒接对方。
几次下来,高招娣也察觉出异常,热情开始退散。
高二开学,两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沈凤明陷入了彻底的自我厌弃。
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。一事无成,嫉贤妒能,伤害对自己真心以待的人。
高二上学期,沈凤明接受了魔鬼的契约。
她放弃了尊严和清白,得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,成绩、荣誉、师长的偏爱。
可她并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释然和快乐。
她只是挣脱了一种痛苦,却重新被另一种更无路可逃的痛苦束缚。
又一个晚自习,她被刘毅成以“告知参赛事项”的名义叫到办公室,在那间覆盖厚重窗帘又灯火明亮的办公室一次次折辱。
她没有回宿舍,头发凌乱,脚步虚浮地来到凤凰木林,蜷在一棵树下痛哭。
有脚步声靠近,她抬头,是高招娣。
那晚月光很亮,对方的脸也如同月亮般皎洁。
两人对视,许久,高招娣转身离去。
沈凤明心底失落,笑自己自作自受,将头埋在膝盖里,以此逃避世界的恶意。
大约十多分钟后,她又听到脚步声,这次她不想搭理,但脚步声向她走近,停在她身前。
她从膝盖里抬头,还是高招娣,不一样的是,这回对方递给她一壶装满热水的塑料杯,和一块小卖部最常见的虎皮蛋糕。
“不开心就哭一哭,哭累了补充□□力,别虚脱了。”高招娣没好气道。
沈凤明再也忍不住,扑上前抱住对方的双腿嚎啕大哭。高招娣的指尖轻柔地抓着沈凤明的发缝,仿佛在帮她把生活里不如意的跳蚤抓出。
两人冰释前嫌,回到从前。
每个晚自习结束后的凤凰木林,两人交流学习,规划人生,畅谈未来。
沈凤明对高招娣知无不言,除了关于刘毅成的事情。
那些事太难以启齿,她说不出口,也忧虑高招娣知晓后,会如何看待自己。
高二的尾巴,沈凤明整理出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