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风景缓慢地移动着, 延缓车窗让一切变成静态风景画。
水长乐闭上眼,感受着时间门与情绪飞速地流动,不知归途。
骆陵怼了下水长乐的胳膊,将人中沉思中拉回, 轻声道:“这不是前往军部的路。”
水长乐看了眼隔板前方正襟危坐的军装男人, 嘀咕道:“或许是去分部或驻点?”
骆陵不屑地哼了声:“我当初也是意外才没考上军校, 不然早就在芒元帅身旁鞍前马后了。所有军事基地的分部, 我比谁都熟。”
水长乐笑道:“那以后敌军进犯, 也不用费大功夫刺探军情, 直接绑了你就成。”
骆陵见不被水长乐信任,努了努嘴,双手环胸, 把自己当成一气愤的鹌鹑。
可惜水长乐此刻没有心情安抚骆陵,他低下头,继续翻看手中的《天生星光》。
前面的剧情和他所知尚无太大偏差,没有颠覆他认知的隐藏剧情出现。
除了——芒安石。
这一次,他依然没有看透对方。
【天台上。
久违的阳光照耀着小岛,天台的盆栽驱走了连日阴郁, 扬眉吐气地吐着新绿。
柔和而美好,就像芒安石此刻的心情。
他看着身旁人多情的眉眼:“我在想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水长乐垂眸低笑, 长而卷翘的睫毛下, 是带着水光的无限温柔。
“我说过, 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好结果。不要有猜忌,不要有隐瞒,坦诚相待。”
芒安石抿唇。
那一刻,他忽然想对水长乐倾诉所有, 可在最后一刻,他还是止住了。
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黑暗,更不想看到对方睫羽下的温柔支离破碎,变成失望。
“你之前不是问我,和翁青松有何仇怨吗?”
芒安石选择了有保留的坦诚心扉,说一半,留一半。
他告诉了水长乐他一直以来的困扰,将谎言信以为真,认贼作父的痛苦。
可他没告诉水长乐,自己在登岛前,便已经知道,翁青松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。
他也不算说谎吧?
毕竟,他也就早几周知晓真相。
果不其然,他的“开诚相见”,得到了水长乐的怜爱。
水长乐轻轻拥住他:“没事的。”
体温如同阳光般炙热。
芒安石沉醉在这份温暖中。
就这样吧,让自己成为一个“完美受害者”,获得这份救赎。】
水长乐阖上眼,缓慢地吐着气。
完美受害者吗?
水长乐苦笑一声。
其实不需要的。
如果时间门能回到那一刻,如果那时的他有上帝视角,水长乐会告诉芒安石,他不需要是“完美受害者”。
他给的信任,给的帮助,从来不是建立在纯粹的同情和怜悯之上。
他对他是平等的。
他愿意接收他的每一面,哪怕那一面并不美好。
水长乐揉了揉双眼间门的晴明穴,继续翻看。
【芒安石和水长乐结束对翁静的探监,回到别墅。
翁静的故事就好像被实体化成不破裂的泡沫,在空气中不断地膨胀,将人挤压得难以呼吸。悲伤与压抑在血液中剧烈地冲撞,让人更加寸步难行。
“躺下。”水长乐对芒安石道。
芒安石不明所以,却很听话。
温热的毛巾敷在了芒安石的眼上。
“如果难受,就放空思绪,睡一觉起来,世界会变得美好一些。”水长乐轻声道。
芒安石感觉空气中压抑的泡沫被刺破,身旁的人散发着安心的甜。
他沉浸其中。
许久,或许水长乐以为自己睡了,拿走了毛巾。
他听到对方在房间门内来回踱步的声音。
对方应该也,彻夜难眠吧。毕竟是那么心软的一个人。
他闭着眼,静静地感受着水长乐的动静。
感觉到他面窗吹风,感觉到他望月沉思,感觉到他半坐在床上迁思回虑,感觉到他关上灯后辗转反侧。
直到对方在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芒安石才重新睁开眼。
沉睡的水长乐没有清醒时的睿智冷静,以及压迫与温柔并存的独特气质。整个人像一块甜甜的果冻。
芒安石没忍住,轻按了两下对方脸颊,胶原蛋白在指腹的触感极佳。
水长乐轻哼了两声,只当是梦里飞虫,没有动作。
芒安石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身旁人。
许久,约莫过了一刻钟,芒安石才从床上起身。
他来到房间门的书桌前,没有开灯,打开手提电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