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起来了。
原本包房内有十五六个人,男女各半。
之后一个常负责操办聚会的中年男将现场女艺人陆续送走。
那些女艺人基本都较有名望地位,或者有金主背后撑腰。
最后包厢内的女艺人只剩下翁静和陈敏知。
两人都不是第一天进娱乐圈,自然预感到对方要打什么算盘,玩什么脏花样。
中年男最后来请走翁静,看来今天被选的目标是陈敏知了。
陈敏知很是畏惧地拉着翁静,希望对方能找个理由带她离开。
翁静本想伸出援手,不曾想,翁青松的电话打过来了。
电话那头的对方显然喝醉了,对他女儿长女儿短,最后用父女情深的语气说“女儿今晚要回家住哦。”
当时的翁静心乱如麻,快步走出包厢透气,以至于在陈敏知最后拉住自己时,不耐的甩开。
零碎的记忆重新拼接成片段,越来越清晰。
老喻叹气道:“你离开后,那场恶行就开始了,一个美好如花的生命就此陨落。或许你不相信,事发后我拿到录像,是想替这姑娘平反的,可惜这群人势力太大,我后面也被封杀了。”
作为狗仔届的天花板,老喻没少公布艺人丑闻。他曾信誓旦旦地说,他从未收过一分公关费,无人相信。
老喻:“不知道为什么,打听到你杀了翁青松的消息后,我当时猛地有个念头,你是想替这姑娘报仇。”
翁静面无表情:“你想多了,我都快记不住陈敏知是谁了。”
老喻沉默片刻,没再强求:“今天所有人都站出来锤翁青松了,我也想替这个死去的姑娘平反,但公布录像可能会牵连到你。”
“没事,你公布吧,不用征求我意见。”翁静说罢,想了想,补充道,“有些不堪的画面还是剪辑掉吧,新闻报道有时候也是对当事人二次伤害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想听我的故事吗?”
“诶?”老喻诧异。他原本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想用陈敏知的事情来逐步拉近和翁静的距离,慢慢探寻其动机。
在翁静表示记不住陈敏知后,他还以为这场谈话结束了,没料想峰回路转。
“这件事情,还要从我刚学会说话走路时说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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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,小岛派出所。
翁静盯着芒安石,片刻后忽然道:“罢了,我记恨你这件事,的确挺可笑的。”
莫名其妙收到“原谅卡”的芒安石有些发懵,看向水长乐。
水长乐也非无所不能,自然不懂翁静跳跃的逻辑。
翁静失笑,拨了拨散乱的头发。
“或许,我们都曾经在某个人的生命里,扮演过非常重要的角色,可惜我们都不知道。自己的无心之失,会让一个人错失被救赎的机会。”
水长乐不知翁静的感叹缘何而起,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。
翁静看着芒安石,表情复杂:“真羡慕你啊。”
“嗯?”
“有个人无条件地信任你,站在你身旁,黑暗里永远有道光,人生便不会迷失方向。”
芒安石没说话,只是牵紧了身旁人的手。
水长乐看着翁静,从身旁拿出一个塑料袋,对芒安石道:“帮我找个塑料瓶。”
派出所内没有空水瓶,好在不远处有自动贩售机,芒安石很快买来一瓶矿泉水。
水长乐从塑料袋中掏出东西,是一堆不知名的野花。水长乐没学过插花艺术,只是简单修剪后,一股脑装进倒了一半的矿泉水瓶中。
他将花瓶放在了铁栅栏边上。
“这是从演播厅到派出所的路上,我一路采摘的。”水长乐道。
翁静低头看了眼,也不知是评价花,还是评价水长乐的花艺。“怪丑的。”
“确实算不上赏析悦目,但给人以种勃勃生机之感,不是吗?”
翁静抬起上目线:“想说什么?”
“你喜欢画风景画和植物画,我想不仅是因为喜欢花草树木本身,也是渴望能有纯粹的生活。”
翁静沉默。
水长乐:“这些野外的植物,没有人精心料理,享受阳光雨露,也忍受狂风暴雨,但他们依然能顽强绽放。人这一生也是,有的人富贵命,一生当温室花朵;有的人命不好,像弃塘里的浮萍,悬壁上的杂草。”
翁静抿着唇。
“阳光和雨露是一直在的,只要你自己不放弃。能救赎自己的,从来只有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