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看向曾雪,想听其如何解释。
曾雪开始回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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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雪有冥想的习惯,喜欢找一处陌生、安静的地方,铺上垫子,放松正坐,清空凡尘杂绪,体会“独坐溪边任水流”的意境。
和一般的冥想者不同,曾雪需要不断变换环境。
哪怕是闭着眼,一处环境的气味,空气流动的速度,周边细小的声音,一旦她熟悉了,便静不下心。
因而从搬到明楠庄园后,曾雪基本上一两天就会换一处冥想地,书房、琴房、会客室,甚至于餐厅。
当所有公用区域都被她“熟悉”后,她便打算去储藏室。
那天下午,她带着她的瑜伽垫,来到别墅一层西面的储藏间。
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,明明有八间屋子,她却径直走到第间。
一拉开门,她便闻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恶臭味。
借着门外照进的阳光,她看到阴暗屋子的最里侧,有一块裹着东西的无纺布,从形状来看,或许是……一个人。
曾雪大着胆子,捡起一根屋外草坪处装饰的干树杈,缓步走近,挑开了无纺布。
无纺布内,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中,都想将其五马分尸的翁青松。
尸体的表情带着恨,胸口上有数个狰狞的刀疤。
曾雪先是一喜,随后又是恨。
她喜,狗彘不若的人渣终于没能善终,而不是颐养天年,作恶百年;
她恨,凭什么人渣死得如此轻巧,或许死后还有人为其歌功颂德、著书立说,甚至成为一个传奇。
她要让其死得狼狈,死得身败名裂,死得众人唾弃,死得从今往后被说起,都是嘲讽和笑话。
曾雪想到了早上彩排时,Sccott战队表演的《一世情深》,那是她哥哥最喜欢的一首创作,就让这丑陋的尸体,伴随着这首歌,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。
她让工作人员将琴箱搬到别墅花园后,找了个理由支开对方,而后将琴箱拖到储藏室外,将琴和内里的隔板放到储藏室,再将尸体移进琴箱,等到晚上时,和助理一起将琴箱带到演播厅,在助理走后,完成了现场布置。
可惜她的完美计划,因为演播厅渗水换场地而没能实现。
曾雪看着周围一排的摄像机:“导演,据说你开了个名叫《星光侦探》的综艺,那是不是该记录下仇恨动机?”
导演还没消化“只搬尸未杀人”的说法,神情有些恍惚道:“那必须的。”
曾雪看着窗外,深夜的雨越来越大,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,所有的声响似乎都湮灭了,而漫长岁月里的恨,却从不会随时间流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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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,海北市,初春。
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。
“这个月又收不抵支,再这样下去,估计都熬不到年底。”曾雪双腿盘坐床上,拿着计算器和本子,一脸惆怅地将一张张账单叠好,对着坐在墙边摇椅的哥哥曾月道。
地下室的上方有一道又长又窄的窗,抬头能看到小区斜坡路上人来人往。如果有人蹲下身向内探,屋子便会一览无余,毫无**。
可他们兄妹很喜欢这道窗,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,就像他们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希望。
曾月笑着从摇椅上起身,走到床边,倾身到妹妹跟前:“小傻瓜,我上周末卖了两首歌,这周钱就会到账了。”
曾雪看着相依为命的哥哥温暖的笑容,开心不起来。哥哥所说的卖歌,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卖歌,而是将整首歌的署名权都给了别人。
想到电视里光鲜亮丽的“创作歌手”拿着哥哥的歌侃侃而谈创作灵感,曾雪只觉一阵恶心。
来海北市追逐梦想的音乐人,大多会在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后,选择放弃,亦或如他们一般,穷困潦倒,卑微苟且地坚持着。
敲门声响起,很沉闷,那木门拍两下都能渗出水,房东也不愿意更换。
曾月打开门,是斜对门的活宝兄弟,也是他们的搭档。
两年前,他们兄妹来海北市谋生,曾月在酒吧驻场,曾雪在后台等他。结果几个登徒子看上了曾雪,要调戏,被当时去酒吧应聘的孔家兄弟撞见,路见不平暴揍一顿。
那几个登徒子是本市有名的少爷,酒吧的大主顾,结果不出意料,曾月被辞退了,孔家兄弟更没能应聘上。
四人志趣相投,一拍即合,组成了组合ZZKK。
曾月是队长。
他们搞创作,接商场的小商演,甚至也参加他们曾经不屑的选秀节目。
曾雪和孔家兄弟都认为,曾月是个创作天才,只要有伯乐愿意赏识,必然能在乐坛掀起腥风血雨。
可惜伯乐迟迟不来。
此刻,孔地一把抱住曾月,连蹦带跳:“我们要发达了!”
曾月笑道:“怎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