赏荷,我给你做糯米莲藕;秋日我们去塞外骑马,你要让着我;冬日太冷了,我们就窝在火炉旁,看小孩打雪仗。”
“哪来的小孩?”
顾安笑了声,若有其事道:“当然是我们的小孩。我想要两个女孩一个男孩。”
“你可想得美吧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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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宫。
水长乐倚窗而坐。
天长节还未结束,天上的烟火依旧绚烂,宫墙内外的欢声也仍在继续。但这一切,都与被禁封坤宁宫的水长乐无关。
水长乐想让绿粤热碗莲子粥,刚要开口忽然想起,前些日子他便让绿粤出宫回家,让兄长帮绿粤找一门好亲事。
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也换了一拨,都是陌生面孔。
水长乐看着身后两豆蔻年华的宫女:“今天这宫门内很是热闹。”
个高的宫女颇懂察言观色,担心触及皇后伤心处,道:“一些肤浅的吵闹罢了。”
个矮的宫女刚入宫,心思单纯,不知深宫疾苦,喜气洋洋道:“这戏班子来宫内唱大戏,要连唱三天三夜,剧目都好新奇。”
水长乐笑道:“你去看了?”
个矮宫女没看到高个宫女使的眼色,兴奋道:“奴婢今早去看了一场,叫《狸猫换太子》,刘妃真的好可恶!幸亏包拯明察秋毫,为李妃平冤。”
“哦,跟我讲讲这《狸猫换太子》,具体是何内容。”水长乐道。
个矮宫女并不知剧目是水长乐所写,兴致勃勃将剧班表演复述一遍,手舞足蹈,生动形象,看得水长乐忍俊不禁。
这一讲便是一下午,夕阳从漫天血色中,落入了朱红的宫墙下。
晚风将最后一点残霞吹走。
坤宁宫内似乎也一下变得寂静了。
水长乐将视线从天边拉回,这才发现,身着锦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坐在屋内,正在摆弄灯盘,宫女太监皆已退出屋子。
“皇上。”水长乐不卑不亢道。
铜制的树形灯纵横交错延展开,烛光密集,让人看不清灯旁芒安石的表情。
许久,芒安石忽然问道:“长乐,在你心里,我是个怎样的人?”
水长乐轻笑一声:“年轻有为,治国有方,雄才大略,今后必将名垂青史,流芳百世。”
芒安石:“皇后就不能说点真心话?”
水长乐踱步至对方身旁,坐在灯具另一侧:“皇上只是做了皇上该做的事情。”
又是许久的沉默,直到漆黑的天空绽放出数朵烟花。
芒安石:“洛昭仪和顾安因为心中有愧,不愿牵连旁人,在牢中自决了。念在顾家三代忠良,洛昭仪兄长结交态度良好,朕会好生安葬他们的。”
水长乐垂眸,没说话。
“想来皇后也是被奸妃和奸臣所欺骗,若皇后心中有冤,自可申诉。”芒安石的语调听不出情绪。
水长乐没有抬头:“长乐有负圣恩,其罪当诛,幸得皇上仁慈,方可保住项上人头。长乐自不会不识抬举,会在这深宫中好好反思赎罪,为北齐、为皇上祈福。”
又是许久的僵持。
芒安石站起身,没再说话,只是意味深长地和水长乐对视许久,方才走出坤宁宫大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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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家戏苑结束了一天的宫中献演,赶着长长的车队出宫。
马家班这一年来迅速扩充,招了好几批新人,朝霞兄妹便是其中之二。
妹妹小霞记忆力超群,她坐在没有遮挡的板车上,看着身后装道具的木箱,眉头深蹙。
“哥,哥。”小霞用胳膊怼了怼一旁坐着便能打瞌睡的哥哥小朝。
“到了?”哥哥迷迷糊糊睁开眼。
小霞摇头,指着身后的车子小声道:“哥,这两箱子来时我看过,是两空箱,我还纳闷为何特地带上。可你看现在地上的车辙,显然是装了重物了。”
小霞想到什么,用细微如蚊子般的声音道:“该不会马班主从宫中偷东西了吧?”
小朝给了妹妹一毛栗:“别想有的没的,这是皇宫。”
很快,车队离开巍峨的皇宫,缓缓驶入市集。
空旷的青石板路上已无行人,只有天长节长明的红灯和高门大院中传来的狗吠。
小霞昏昏欲睡,却又有不着床无法入眠的毛病,看着身旁已经睡如死猪的哥哥,心生艳羡。
忽然,小霞一激灵。
因为她看到,身后那装运着两箱道具的马车忽然脱离车队,驶入了一旁的深巷中。
小霞刚要叫唤提醒,却见道具车后紧跟骑马的,正是马班主。马班主目视前方,照常前进,默不作声,面色威严,仿佛中间那辆道具车是辆幽灵车一般。
小霞揉了揉眼睛,不可思议地看着道具车消失在巷道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