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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闻孩子要流掉,卓林莫名伤感,却清楚这是最优解。
然而天不遂人愿,尽管卓林在皇上面前屡次暗示临幸高贵妃,皇上却置若罔闻,更甚者,皇上直接训斥卓林“要有做下人的本分”,卓林不敢多言。
眼见胎儿渐渐长大,之后再想糊弄难度便增大,高贵妃只得服用藏红花堕胎。
然而试了几次,胎儿却异常顽强,高贵妃有些慌乱。
祸不单行。
就在高贵妃为堕胎烦闷之时,魏太医却找上门。
魏太医是典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,对后宫也好,朝堂也罢的纷争一概置之不理,沉醉于医学研究。
可皇上连续两三月只去坤宁宫实在过于稀罕,百官都传得沸沸扬扬,更莫说直接服务后宫的太医院。
魏太医在无心八卦,也免不了听到同僚频繁探讨。在和其他人确认皇上这几月的确只去坤宁宫后,魏太医发现了异样。
只临幸过皇后,那高贵妃肚里的孩子是谁的?
魏忠去找高贵妃求个明白。
高贵妃起初抵死不认,之后实在瞒不过,只得招认,恳求魏忠能保密。
魏忠询问孩子生父的信息,卓林主动招认了。
那之后,魏太医和高贵妃便没有往来,但卓林和高贵妃始终忐忑不安。
此次来聚燕山度冬,本以为能松一口气,没想到皇上专门指派魏太医住在内宫,赏识之意溢于言表。
高贵妃和卓林担心魏太医无意说漏嘴,便起了杀意。
案发前一日,卓林给魏太医递话,说有要事相商,希望其前来高贵妃下榻的羽鹤宫,行踪尽量隐秘,不要被他人所知。
魏太医是个沉迷医学,心思单纯之人,不疑有他,果真前来赴约。
高贵妃用话语稳住了魏忠,等到卓林伺候完皇上,赶来羽鹤宫,了结了魏太医。
至于为何要故布疑阵,则是高贵妃的主意。
高贵妃打算借“闹鬼”谣言,让自己“撞鬼中邪、惊魂未定、闭门不出”,之后无论流产或不幸生下孩子,都能阻挡外界知情。
原本一切顺风顺水,不曾想,还是被水长乐所识破。
此刻,晴明殿。
凉风吹过,宫女们提着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,地上的影子也变得飘忽起来,仿若幽魂游荡。
卓林扬着头:“都是奴才的错,是奴才强行欺辱了高贵妃,是奴才担心事情败露杀了魏太医,奴才这就去地府给魏太医请罪。”
卓林说罢,就要咬舌自尽,被一旁守卫眼疾手快掐住脸腮。
水长乐看着卓林,倒也算是个男人,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担。
“其实你杀魏太医,完全是多此一举。”水长乐道。
卓林不明所以地看着水长乐。
水长乐让顾安拿来魏太医房中的随笔册。
“这是我从魏太医书架上发现的。”水长乐说着,翻动到最新几页。“最近魏太医胡乱摘抄了一些零碎东西,我去书库一一核对,其分别是记载的是补阳药方和阳/器调理之法,还有北疆能够制造死亡假象的药方。”
卓林没听懂,神色迷茫。
水长乐直白道:“我想魏太医是想帮你。知晓你是年幼懵懂无知时被贩卖入宫,并非自主选择。成年后又遇到阳/器修复的机遇,且你也并不想继续当太监,他便想帮你了却心愿。我猜魏太医的计划,是打算助你假死,帮你出宫,而后继续补养调理,修复身体残疾。”
“怎……怎么会……”卓林喃喃,神色恍惚。
水长乐:“只因计划还未周全,他便未告知,却惨遭你毒手了。你万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”
卓林整个人瘫在原地,如一坨烂泥。
水长乐看向高贵妃:“我还在魏太医的药箱中,发现了一盒单独存放的草药。我让人检查过,多是些红花、丹皮、牛膝、榆白皮、归尾等等活血之药,能较为温顺的终结壬辰。”
魏太医虽心善,但忠君爱国牢记于心,断不可能让这孩子降生。
高贵妃盯着水长乐,良久,凄婉地笑了一声。不知是在笑自己机关算尽太聪明,还是笑命运无端造化弄人。
“啊!”“快来人!”“太医快来!”忽然间门,一旁一阵骚乱。
水长乐看过去,只见血液从卓林的嘴角汩汩流下,他终究还是打算咬舌自尽。
芒安石站起身,阴沉中掺杂着疲倦。“将卓林打入死牢,高贵妃囚于羽鹤殿中,重兵把守,不得出房门,等候发落。”
说罢,芒安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
在场众人愣了半晌,才想起恭送万岁。
一场持续了一天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。
顾安负责跟进后续,水长乐则和洛清澄回霁云殿。
一路冷清,行宫安静如坟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