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。
“芒先生在想什么?”阮岳见芒安石忽然沉默,好奇道。
“没,我就觉得阮老板够魄力,能和阮老板合作一定很愉快。”水长乐笑着,将视线移至窗外。
餐厅的落地窗上,昨天见到的鬼魂正和芒安石对视。他察觉到芒安石能看到自己,有些惊慌,却又执拗地不愿离开。
“芒少爷,我临时有点工作上的事,离开半小时,你继续用餐。”阮岳接了个电话,歉意道。
芒安石正愁找不到空档,笑着和其告别。
等到阮岳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,芒安石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大厅上个监控摄像头,这阮岳,真是怕死呢。
芒安石站起身,迈出别墅。别墅外的监控更多,芒安石也不担心,毕竟他眼里热热闹闹的小花园,在监控视角里空荡无人。
芒安石走到刚在餐厅对视的男鬼身边,背过身,让监控看不到他正脸。
“在这看什么呢?”芒安石问。
男鬼呆傻了几秒:“你看得到我?”
芒安石笑了声,示意他看看其他同伴。
男鬼转过身,发现原本和他在别墅外徘徊的其他鬼,纷纷退到了竹林内,并且一脸警惕地朝他们张望。
男鬼新晋成鬼,哪怕灵体和怨念都很强大,但当鬼的经验欠缺,没能像其他成熟的怨鬼和厉鬼,察觉出芒安石是鬼克星。
男鬼小步后退,装作凶神恶煞模样:“你想干嘛?”
“别担心,我不会对你怎样。”
芒安石自认不是圣人,因而只要鬼不来打扰他,也没人花钱请他驱鬼,他对鬼都视而不见。
毕竟自然界有生存法则,存在即合理,他不会多管闲事。
“你和阮岳什么仇怨?”芒安石问道。
这男鬼是一只有倾诉欲的鬼,没有说出“干你屁事”,而是将两人的恩怨洋洋洒洒说来。
男鬼生前是负责阮氏集团下蒙元山煤矿的一名安全监测工。
在事故发生前,他便屡次向矿山的总负责提交整改意见,包括设备老化、瓦斯超限、挖掘越界、通风防尘皆不合格等。
对方口头上应允,却始终没有行动。
男鬼是个执拗性子,趁着大老板阮岳来现场勘察,直接当众“谏言”。
阮岳义正言辞的表示会调查改进。
之后负责人的确更换了,问题却没一项解决。
刚正不阿的男鬼跑到总部大楼,打算告发新负责人“阳奉阴违”,却意外听到阮岳和负责人的对话。
原来,各个矿山的负责人都是阮岳的心腹,之前被惩处的负责人,也不过是调派到另一个矿山。他说的问题,阮岳都清楚,只是整改需要的成本极高,还会降低效率,阮岳不愿意花这个钱。
用阮岳的话说,便是矿工们“只要干不死,便往死里干”,哪怕真出了矿难,他政府警局都有人,本地的媒体喉舌也被他把控,大不了赔几个钱,比起整改费用,完全忽略不计。
男鬼愤慨,却有心无力。他小时候父母便离异,对他不管不顾,由爷爷奶奶抚养他长大。爷爷前两年病故,奶奶也是一身病,他需要这份工作来承担奶奶的医药费。
然而事故就这样突如其来。
那天煤层发生抽冒,积水灌入矿洞,井巷被淹,一班人被囚困于井下。
等他们再见天日时,他们已经不是人了,连遗体都在矿洞下长眠。
阮岳给了家属一笔安葬费,金额不多。
工人家属们不服,可事故调查结果出来,竟然说是工人私自违规操作,才导致的矿难。幸得阮岳老板心善,不计较损失,还给工人家属抚恤。
如此荒谬的论调让人义愤填膺,可阮岳的势力确实渗透了蒙吉州的方方面面,几个贫苦家庭的人压根无处伸冤。
家属们组成受害者联盟,用拉横幅、静坐的形式反抗,可在媒体笔下,却成了贪得无厌的代表。
男鬼也在受害者联盟里看到自己的奶奶。
她已经有轻度痴呆症,并不太明白大家做什么,只知道是为了孙子。
她不知道孙子已经离世,每次在广场静坐时,都会带着她的毛线针,她在为孙子缝一件春节穿的红毛衣。
男鬼说到这,泪如雨下,蹲下身,抱头痛哭。
芒安石看了眼远处骚动的鬼群。
鬼群中有一大半是厉鬼,估计都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和经历,但对阮岳的怨恨却刻苦铭心。他们的经历,大约也和眼前的男鬼相差不多。
芒安石看了眼监控器,确认是不会录制声音的器材后,走到竹林前方,一边舒展四肢,装作饭后消食,一边道:“我一会可以帮你们点小忙,解除这间别墅的保护。你们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不过不能闹出人命。不过就你们的实力,也闹不出人命。”
竹林中的鬼群没有动,似乎在判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