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?”芒安石看着忽然沉默不言的水长乐。
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你要做一件绝对正义的事情,但因此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,你会怎么做?”水长乐问道。
如果他们揭发了茅进车杀妻,那么茅临和茅米今后不但没有亲人照顾,还会背负杀人犯孩子的罪名。父亲杀了母亲,世间对孩子最为恶意的事情莫过于此。
芒安石猜到水长乐的顾忌:“既然是绝对正义的事情,有什么好犹豫的呢?在非正义的土地上结出的果实,真的能吃得心安理得吗?”
水长乐忽然一阵心绞痛,倒不是因为芒安石客观却无情的话,而是他看到,一个女人,不,女鬼,从阳台迈进了客厅。
女鬼只穿着件单薄睡衣,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,没有一块完整。更引人注目的,是她的嘴里被塞着金刚杵模样的法器,无论女人如何努力都不能取出,只能发出哼哼的呜咽声,满脸泪痕。
女鬼的形象,水长乐无比熟悉,他没见过这模样,但他看过一样的文字描述,这分明是缠着茅临的女鬼。
此刻她出现在这,她的身份是谁,不言而喻。
所以数年之后,茅临请男主消除的女鬼,竟然是自己的母亲。
此时的女鬼显然没有杀伤力,看起来孱弱不堪。芒安石的手指轻敲着桌子,看着从客厅和爱妻“深情问候”结束的茅进车,嘴角笑容讽刺。
茅进车坐到芒安石对面,一脸歉意道:“我妻子今晚加班,本来还想让她给你露两手,现在只能委屈你将就我的厨艺了。”
餐厅的灯是暖色系的,映得茅进车的脸温驯良善。
芒安石看着站在茅进车身后的女鬼:“加班?好辛苦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茅进车笑道,总觉芒安石的目光别有深意。
芒安石:“忽然有点渴。”
“我有速冲紫菜,你等下。”
“不用,我想喝点冰饮。”芒安石猛地起身,在茅进车还未反应前,走到两步远处的双开门冰箱,打开了冷冻层。
茅进车手中的筷子掉落桌面。
冰箱内,满满当当地塞着一堆黑色袋子。
茅进车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,挤出微笑,走到芒安石身旁,关掉冰箱门:“我们家不喝冰饮的。”
“你冰箱屯这么多肉呢?”芒安石听不出情绪道。
茅进车以为对方愠怒自己只炒素菜:“一些冻肉,老家拿过来的,味道不好。”
芒安石和茅进车四目相对,茅进车忍不住移开视线。
“所以,你怎么处理冻肉呢?”
“嗯?”
“把他们剁碎,炒熟,然后冲进下水道吗?”
茅进车的双眸猛地睁大,不可思议地盯着芒安石。
芒安石将冰箱门重新打开,挑开了最上层的黑色垃圾袋。
茅进车来不及阻止。
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,从冰箱里垂直滑落,在地上滚了两圈。
人肉的嘴巴里,甚至还插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法器。
惨不忍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