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无需到无间地狱受折磨。
芒安石平日所见皆为作恶多端的恶鬼,他也懒得去了解鬼的生平,一招魂飞魄散,天下太平。
鬼婴则是他愿意费些心思处理的鬼,毕竟人之初、性本善,会成为鬼婴,多与父母脱离不了关系,而孩子,大多是无辜的。
他原以为,富豪的鬼婴和他以往所见皆相同,不外乎又是婚外情之流被打掉的孩子,缠着生父生母不愿离去。
调查之后才发现,这婴儿并不是富豪的孩子,而是富豪父亲的孩子。
富豪是富二代,父亲曾是整个南方有名的钢厂王,母亲则是高官的掌上明珠。权势结合,他自小便是天子骄子。
富豪也不是纨绔子弟,接手家业后做大做强,谁见了不夸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。
然而其母在富豪成年不久后病逝,父亲一直孤身一人。他还因父亲对母亲的深情而感动。
可在三年前,父亲忽然宣布续弦,续的还是比富豪年纪还小的女人。
他劝过父亲,可惜对方冥顽不明,坚信自己是枯木逢春,遇见真爱。
富豪也不是吃素的,企业的股份和人脉,他早已尽数掌握,没有削减父亲的话语权,也不过是他孝心犹存。
富豪直接找父亲的“真爱”摊牌,现在卷铺盖走人,可以给她五千万和海外房产,要求是打掉腹中胎儿,不能回国。
“真爱”不答应,满口“我爱的是你父亲”。
富豪也不和其推拉,直接告知了父亲如今的财务状况。就算她生下儿子,伺候老人家二十年,荒□□春,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两栋老楼和半荒废的钢厂,如果他再使点手段,非但没有家产继承,可能还要背偿还不尽的债务。
“真爱”不信他的忽悠。
富豪有备而来,将准备好的相关材料复印件给她:“知道你学历不高没文化,去找个贵点的律师问问。”
几天后,“真爱”垂头丧气来了,和富豪签署了合约。
富豪亲自监督其流产。
胎儿早已成形,不舍人世,最终化成鬼婴,缠着罪魁祸首富豪。
水长乐听完颇感唏嘘,这不就是名利场里两个恶人对峙,黑吃黑,最后达成和解,皆心想事成,唯一苦了的只有婴儿。
“你说我做得对吗?”芒安石忽然开口。
“什么?”
“帮人驱鬼。”
“这是好事啊。”
“可是有些鬼,或许是他在世为人时,世间没法给他公道,只得在死后以自己不能轮回,或者要在无间地狱受千年惩罚为代价,报复在世时的仇人。”
水长乐看着略带迷惘的芒安石:“你不用觉得亏欠,因为你没有做错。”
水长乐虽是教金融的,平日也没少讲到涉及法律的案例。
“我们是一个法治国家,从建国开始我们便提出依法治国。我国的法律条文还是完备的,并且不断在改进。有任何问题,我还是坚定地认为应该走法律程序。”
“不相信法律,选择以牙还牙,甚至伤害自己也要同归于尽,我个人认为是愚蠢而倒退的行为。首先,当事人对事实的真相真的了解清楚完整吗?所见即所知吗?可能你报复完,才发现报复错人,那么莫名受伤害的人与谁说理?”
“其次,私刑的度如何掌握呢?法律定了标准,可大多人都会因为愤恨,做出逾界的报复。”
“或许当前的法治环境并非最理想,会有执法人懈怠、会有冤假错案、会有官商勾结,然而我还是坚定认为,法律永远是最有效的途经,我们的法治环境也会越来越好。”
芒安石好奇地看着水长乐,按理说鬼应该是自带愤世嫉俗的存在,他身旁这鬼,怎么浑身散发着一股正能量,一看就是学习强国第一梯队的。
水长乐:“我说得不对?”
芒安石摇头 :“那鬼婴呢?他连抗辩的权利都没有。”
水长乐拍了拍芒安石的肩,虽然手掌屡屡穿透对方身体。“你超度了他,是件好事,至少下辈子,还能找个正常人家。没必要因怨恨而毁了自己来生。”
“生在这个家庭有什么好呢?一个精于算计,将其当做敲门砖的母亲;一个已经年过七旬,就快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;一个步步为营,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的哥哥。人来世间一遭,有苦也有爱,可若纯粹是受苦,能在不用承担任何人世间责任道义时结束,也不错。”
路灯洒下暖洋洋的光,恰好落在水长乐身上,像在身上渡了一层佛光。
芒安石低下头,忍不住笑了声。
眼前这个人,哦不,这个鬼,充满了与众不同的气质。
就像是早春的风,消融了他心门前的积雪,吹开了墙外那三树红杏。
杏花探进了他的心墙,敲着他的心门,对他说——
让我们一起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