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安王府中, 亭台楼阁、曲水回廊,依稀还是阿妩上一回来时的模样。并未主家身份的骤变,显出么轻狂的姿态。然而, 当她再度身处其中, 感受着疏阔的夏风拂过袖摆,却骤然生出一种物是非之感来。
长公主携着副的仪仗,气势堂堂而来, 回了自家却随得多。她手轻轻一挥,那些雍容得近乎浮华的仪仗便尽数散了,唯有几个心腹侍女侍奉左右。
“好孩, 来跟着我。”
她十分熟稔地牵过阿妩的手,不动声色抚平了她眉间一点惶然之色:“还是自家自在,多少年不用的仪仗堆在库房, 如今支了起来, 那声势浩大的, 险些以为我不是我了。”
阿妩抿了下唇, 冲长公主笑了笑。
她明白长公主此举的用。副仪仗出行, 多是为她做脸了,以显示淮安王府“儿媳妇”的重视,和长公主赔罪的诚。
至内,这一家皆不是爱浮华的性。
从谢蕴践祚以来的低调,就可见一斑。私底下相处之时,他甚至连一句“朕”都不自称。若非身处九重宫禁之中, 她几乎快要忘了谢蕴身份之贵重。
身居至高高位, 仍能立身清正, 不畏浮云蔽。阿妩深知这一份贵重的品,到底有多么的难得。
她思绪一时飘远, 鲜润的唇瓣也抿得紧了些。片刻后,白皙手背上便传来轻柔的力:“怎么了,阿妩?怎么一入府中,就见你愁容不展的?可是有么不舒服么?”
“嗯?”
阿妩恍然回神,片刻后不好思地垂头:“抱歉,是我方才在想事,一时间有些走神了。”
长公主宽容地笑了笑:“无事。不过阿妩不必太过忧心,一顿便饭而已。蕴儿他一连几歇在宫中,今大约也不会……蕴儿?”
阿妩正想辩驳,自并非谢蕴而紧张。待到后面一声轻唤时,却倏然一惊,不禁抬起头来,循声望了过去——
不远处的小石桥上,一位男背手而立。他神冷淡而清疏,好似一笔写的山水画,却暗合威严的气度。一双漆眸殊无温度,望着之时,直让觉得通身被冷水濯过似的。
其实,在长公主出声时,她心底已有了准备。
然则,双目上的那一刻,阿妩却能清晰感知到,自的心尖仍是颤了一颤:“谢蕴。”
她轻轻唤出了来的名字。心底萦绕的“物换星移”之感,忽地通通落到了实处。
其实,这只是她第二次造访淮安王府。可短短数月之间,她和谢蕴的关系却变了个翻地覆。
谢蕴显然也看到她们了,二轻轻一颔首,并无上前之。
阿妩见状,不禁微微松了口气。
“这孩……”
耳畔的絮语随风飘来:“这孩,几都不见他从皇宫头出来,怎的偏偏这时候回来了?”
说完,长公主似觉自说了句废话,含笑望了阿妩一眼:“我得先去厨下瞧瞧看,阿妩你就在府上随逛逛,如何?”
阿妩抬了抬手:“我……”
然而,长公主丢下这句话,就携着几个贴身侍女飘然远去。徒留下她和谢蕴,隔着一廊桥相望无语。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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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蕴自石桥上缓缓走下来,他今穿了一身极轻薄贴身的靛青色直身,发间一支白玉簪,衬得疏阔又清冷。
“就这般不想见谢某吗?还是过了短短数个时辰,就不认识了?”
口吻看似玩笑,但阿妩敏锐地品出了一点危险。她连忙答:“有,就是在长公主眼皮底下,一时有些不自在罢了。”
这也是实话。
昨夜才交颈缠绵过,但不知为么,长公主站在身边的时候见到谢蕴,阿妩心莫名地绷了一根弦。
直到她走了,才松懈下来不少。
阿妩暗暗思索着:大约是为,他俩之间的种种纠葛,长公主十分了解,却又是长辈的身份罢?若是在长辈眼底缠绵悱恻一番,总有种莫名的羞耻之感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
这个回答,谢蕴不出是满还是不满。
他略点了点头,极为自然地走到阿妩的身旁——也就是长公主方才的位置,挑起了她一缕发丝:“今阿妩归家了,感觉如何?”
“都挺好的,有劳世照料了。”
阿妩顿了顿:“世,是打算起复陈家了么?”
“嗯,陈大带回来了海外的良种,先帝大约有所忌惮,拖着不肯封赏,但良种耕种有期,是拖不得的。”
谢蕴回答得很利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