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元绍匆匆回了英国公府。一进门, 连自己的院子也不回,直奔前院而去。逆料前院中空空如也, 他扑了个空。
他抓着仆人的衣领便问:“我爹呢?我爹在哪里?”
“老爷……老爷在在杜姨娘的院子里!”
罗元绍咬了咬牙, 杜姨娘膝下有庶子,一向与他最不对付。但只要一想到谢蕴令人胆寒的那一眼,他也顾不得许多, 拔腿就朝着侧院跑去。
侧院中。
杜姨娘一边用小巧的银勺喂着国公爷罗鸿吃水果, 一边旁敲侧击道:“前些日子元启还同我说,他十分羡慕兄长能去国子监读书呢。”
她涂着朱红蔻丹的指节轻掩着唇:“老爷, 元绍和元启皆是您的儿子,您可不能偏心。”
罗鸿闻言,眉头微皱:“我倒也想让元启去国子监, 可你得先督促他把那四书五经读熟了,我才好开口!”
“再说,元绍可是要坐监读书的!元启那个躁性子,如何能坐得住?怕不是去上两三日就嚷嚷着要回家。”
杜姨娘撇了撇嘴, 心中不甘, 却也知罗鸿说的是真话。
她正想再撒个娇,为亲子讨个前程,便见一个下人着急忙慌前来禀告:“老爷,老爷, 元绍少爷嚷着要见您!”
“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?”罗鸿愕然。
杜姨娘却险些笑出了声——方才还瞧不起元启性子娇气, 转头自己刚夸过的儿子,也在青天白日该读书的时候回了府。
老爷这张嘴啊,可真是。
但她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神情:“少爷这时候突然回府, 必有什么要事要与老爷商量。妾身便不打扰了。”
罗鸿脸上有些挂不住, 故作淡定摆了摆手:“嗯, 你先下去罢。”
旋即他语气不善了许多:“让他进来。”
罗元绍进门之时,长衫袍角发皱,面上写满了惶然。一见罗鸿便似看到了主心骨似的:“爹——”
“你怎的这时候回来?不该在监中读书么?”
罗元绍一刹愣怔,这才意识到,倘若他要交代今日发生了什么,那逃课出门吃宴之事势必瞒不住了。
一滴冷汗,顺着滴下额角涔涔而下。
在谢蕴令人胆寒的眼神,与父亲的怒斥之间,罗元绍咬了咬牙,还是选择了前者。
“爹,你今日可知我在知味斋遇见了谁?”
罗鸿果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。
只见他神情愈发不善,面色近乎阴沉:“知味斋?你怎么不在监中读书,去了知味斋?”
“爹你听我解释——”
“今日、今日是祭酒之子过生辰,所以我才……”罗元绍结结巴巴扯了谎,末了道:“我遇见了淮安王世子,还遇见了阿妩!”
罗鸿显然没反应过来:“阿妩?你外祖找到他了?她不是和那什么探花郎暗通款曲了么?”
“不是!”
罗元绍乍然提高了声音:“她和谢蕴是在一起的!”
“什么?”罗鸿失声道:“这怎么可能?你可是眼看花了?”
“我瞧得千真万确,不会错的。”
罗元绍吞了吞口水,将友人们所做的荒唐之事隐去之后,才道:“光天化日之下,他们同进同出,谢蕴还当众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
“说阿妩是他的人!”
罗鸿的耳畔如闻惊雷。忽然间,他回忆起自己曾经闪过的念头:把阿妩送给谢蕴做妾。为此,他还专门与夫人商量过,甚至于吵了一架。
“这两人,何时走到一起去了。”他喃喃道。
早知道他们二人彼此有意,自己就该不听夫人的劝阻,做个顺水人情!这样,好处还能落到国公府头上来。
罗鸿的心中失落不已。
乃至一瞬间错过了,儿子眼中闪过的怨毒之色。
罗元绍恨声道:“是啊,这对狗男女竟走到了一起去。什么探花郎,什么远房表哥,都是骗人的幌子!”
阿妩被谢蕴搂在怀中离去的场景,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。每回忆一次,他心底的不甘就愈发鲜明。
凭什么!
阿妩原是他的未婚妻!
“爹,这件事,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。”
罗鸿一瞬间回神,读懂了儿子话中的意思,当即喝道:“你想做什么?那可是淮安王府!”
“淮安王府便可夺人妻子么?”
罗鸿不说话了,叹道:“说罢,你想怎么做?”
“既然他们无媒且未婚就苟且到了一处,那就揭露开来,让他们名声尽毁又何妨?”
说这话时,罗元绍好似已然完全忘了,他与郑月秋也是“无媒苟合”。
见罗鸿面色有些松动,他更添了一把火:“爹,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儿子生受了夺妻之恨,连还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