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底的蠢人。世人不明就里,外公还不知道“陈甫”到底是怎么回事么?
瞒天过海、女扮男装,她该如何朝外公交差?
阿妩立刻站了起来:“何兄,我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。这顿酒我们改日再喝,先失陪了!”
“陈兄,陈兄——”何晓生挽留道。
但他看到的,只有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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晁正和袖袋揣着一本书,在陈府面前徘徊着,面露惴惴不安之色。
踌躇了良久,他终是一咬牙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一月未来,陈府比之以往多了几分生气。丛簇的花木被修剪一番,在稍显炎热的初夏焕然一新。
晁正和轻车熟路直奔小佛堂而去,却意外扑了个空。
绕了几番路,才在书房中找到了陈朝安坐在桌前、提笔写字的身影。
“师祖!”晁正和惊喜道:“您终于不再求神问佛了!”
说完他才自觉失言,微微红了脸。
陈朝安双鬓染了花白,身形清瘦如旧,却有一种炯烁勃发之意。他听见晁正和的“不敬之语”,并未生气,而是搁下笔洒然一笑。
“前些日子,是我有些着相了。”
还是阿妩唤醒了他,让他在求神问佛的歧路上陡然醒悟了过来。
“我正打算着把这些年的书稿好生整理一番。从前我沉迷官途,竟在学问上疏忽多时了。”陈朝安抚须感叹。
“倒是正和,怎么一月未见你来?”
平常的一句问话,让晁正和深深低下了头,半晌才嗫嚅道:“我……我犯了错,被家中禁了一个月的足,昨日方出。”
“犯了错?”陈朝安一顿。
晁正和愈见愧疚,看着自己脚尖,闷闷“嗯”了一声,却不肯说究竟犯了什么错。
陈朝安了然道:“是你父恼了你来看我罢。”
晁正和不可置信地抬头:“师祖,您……您怎么知道?我爹他……”
“你爹的性子我知道。若他当真想同我重归于好,怎会不亲自上门拜访,而是只派你一个小辈来呢?”
晁正和震惊地抬头。
他没想到,师祖在他登门的第一日,就看穿了他的谎言。
“我爹他,他只是……”晁正和嘴唇又动了几下,想为自己的父亲辩解几句,却什么也说不出。
沐浴着陈朝安平和包容的目光,他更觉愧疚。
“你有这份心就十分熨帖。更何况,如今我人人避之不及,你爹的身后还有一大家子,不能为了我耽搁了前程。”
“可您分明没错!”
陈朝安摇头:“雷霆雨露,俱是君恩。皇上说我有错,就是有错。”
他悠悠长叹一声:“一朝天子一朝臣,只有我身不在朝堂,皇上才更能伸展拳脚、君臣一心。或许这才是大衍的幸事。”
晁正和沉默,难过的感觉啃啮着他的心。
怔了好一会儿,他才反应过来今日所为何事:“一个月之前,我在一个宴会上巧遇了阿妩。”
“她说,想找个机会见您一面。”
“一月前?”陈朝安怔住了。
“嗯。”晁正和的声音闷闷的:“我一归家,就立刻被关了紧闭,这个消息也一直未带出来。”
“一月前的什么时候?哪天?”
“是……四月二十二那日。”晁正和犹豫片刻,才道:“她是和国公府罗公子一起赴宴。但依我之见,罗公子对她并不好,却和另一个女子谈笑风生。想来阿妩在国公府受了不少委屈。”
陈朝安的手僵住了。
“受了不少委屈……”
墨点滴在了纸上,老人却再顾不得。
他忽然想起那天阿妩欲言又止的神情,和说出“我在国公府过得很好”之时反复游弋的眼神。
他第一眼就看出晁正和的谎言,为何看不出外孙女的言不由衷呢?
“我,我这就去找她……”
晁正和阻拦道:“等等师祖!今日还有一件事,也得您看看。”
他掏出了袖袋中的《青梅记》。
“近日,这话本子在京中极为风行,讲的是唐师叔和婶婶当年的旧事。当我发现的时候,家中识字的仆婢已经人手一本了。”
陈朝安听见那两个称呼,极为明显地一怔,右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本《青梅记》接了过来。
他翻开第一页,缓缓念出上首的定场诗——
“倚马且尽今朝乐,为谁簪得长安花。”
“啪。”陈朝安将书猛然阖上:“你可知这话本是谁写的?”
晁正和摇头:“这话本的作者隐姓埋名,坊间热议了许久也没把人找出来,倒是掀出几个顶着作者之名行骗的。”
“只不过大家都说,作者定是师叔婶婶极亲近之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