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站门口有卖甘蔗的, 大娃买了一根,去皮砍成四截,一人一截, 嚼出甘甜的甘蔗汁解渴。 正吃着呢, 一个身量中等, 眉目精神,身板挺直的中年男人, 走到他们跟前,试探性地问道, “大娃, 二妞?” 大娃和二妞吃东西的动作一顿, 对视一眼,齐齐喊出声, “大舅!” 宁军笑了笑,“哎,是我。” 二妞脆声道, “大舅,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?” 宁军:“忘了?你们妈寄过你们三的照片给我,我又去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找过三娃,你们跟他长得像,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” 大娃二妞三娃是亲兄妹,眉眼之间自然是相似的。 大虎和芳芳也甜甜地喊了一声, “宁叔。” 宁军扫了他两一眼,笑道, “是大虎跟芳芳吧, 饿了没, 叔带你们吃饭去。” 大娃闻了闻身上的味, 在火车上窝了三天,觉得自个都快馊了,摇摇头,“大舅,先带我们去洗澡吧,洗完澡再吃好吃的。” “也成。”宁军挥了挥鼻子,“你们身上这味还真有些熏人。” 四个孩子齐齐大喊了一声:“大舅/叔!” 宁军领着四个孩子出了火车站。 一出火车站,四个孩子的眼就不够瞧了。 来来往往衣着时髦的行人,自行车,小轿车,霓虹大厦……足够他们看花了眼。 宁军带他们走到路边停放着的铁皮外壳,厚帆布顶蓬的一排车子前,跟人问了价,包了两辆去旅馆。 大娃坐在车上,四处瞅瞅,很是新奇。 见状,宁军给他们介绍道,“这个啊,在沪市这边叫做‘乌龟车’,是用来代步的。”又指了指开过的无轨电车,“这个叫‘辫子车’,你们在学校,平时周末想出去玩,就可以坐这个‘辫子车’,价格比乌龟车划算一些。” 其实坐‘辫子车’也行,不过‘乌龟车’后车尾有一块后盖可以翻下,用来放行李,更方便。 又是‘乌龟车’,又是‘辫子车’的,二妞被逗得笑个不停。 说话间,就到了旅馆。 宁军问了一声,知道四个孩子准备洗好澡,吃完饭就去学校,就开了两间钟点房。 大娃和大虎一间,二妞和芳芳一间,四人轮着去洗澡。 洗完澡,浑身都舒坦了。 二妞边擦干长发,边问宁军,“大舅,你要带我们吃啥好吃的?” 大娃起哄,“吃最贵的,宰大舅一顿。” 宁军乐了,“傻小子,最贵的可不一定是最好吃的,放心吧,来沪市的第一顿,大舅肯定带你们吃好吃的,品一品沪市风味。” 出了旅馆,他们就去找三娃。 来之前,就给三娃去了信了,三娃知道哥哥姐姐们要来,跟教练告了假,一早就在基地里等着了。 就在沪市本地,还是陪哥哥姐姐们,一听三娃的哥哥姐姐还是考上大学来的沪市,教练二话不说,就帮三娃把假给批了。 到了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门口,宁军让门卫进去通报三娃,等候的功夫,他问道,“光宗跟耀祖呢,他两不是也来沪市吗,咋没见人?” 在火车站的时候他就想问了,但一直没找着机会。 从跟宁棠的书信往来中,他也大概知晓了宁雪如今处处别苗头的事。 但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,从没想过迁怒于小孩。 从名义上说,宁军也是苏光宗和苏耀祖的舅舅,他两初来沪市,招待一番是应当的。 大娃摆摆手,“不知道,一下火车站他两就不见人了,我喊都喊不住。” 宁军点点头,岔过这个话题。 “大舅,哥,姐,大虎哥,芳芳姐!”三娃兴冲冲地跑过来,“你们可算来了。” 小少年穿着白衬衫,黑裤子,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。 二妞看他跑出一头汗,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,嗔道,“跑这么快干啥,我们又不会跑了。” 三娃弯弯嘴角。 也是,大娃跟二妞来沪市是来上大学来着,要呆四年呢,以后见面的功夫多得是。 出了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,一行人转坐无轨电车。 三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“我都没坐过这车,原来坐起来是这样的。” 大娃奇了,“你不来沪市好几年了吗,我以为你都逛了个遍,玩了个遍。”又跟他炫耀道,“大舅还带我们坐了‘乌龟车’。” 三娃鼓起脸,嚷嚷道,“大舅,你咋不带我坐坐。” 宁军随口敷衍他,“嫌你烦,不爱带你。” 这当然是唬三娃的,实则是,三娃如今是海军游泳队训练基地的宝贝疙瘩,轻易不许假——怕走丢了,出去比赛还有专车接送,哪坐的上‘辫子车’和‘乌龟车’啊。 三娃信以为真了,一路气鼓鼓地到了饭店,抬头一看,黑色招牌上五个烫金大字,沪市老饭店。 大娃乐了,“这饭店咋叫这个名啊。” 生怕别人不知道它资历老? 宁军给他们解释,“人家就叫这个名,因为确实‘老’,光绪年就创立了,到如今,也有一百一十二年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