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扒拉好东西,什么干鲍鱼、马鲛鱼干,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寄,这次还带了个什么水果干回来,你呢,在海浪岛呆了也快两年了吧,啥东西都没往回捎。”
她太知道宁雪的命脉了,只要一跟宁棠比,宁雪就指定压不下这口气。
果然,宁雪立马变了脸色。
苏俊彦偶尔会给她一些钱零用,加上她自己干活了,其实攒了不少钱,但她的钱,都给苏光宗和苏耀祖变着花样买好吃的好玩的去了,还是口挪肚攒,抠抠搜搜地克扣自己,才攒下这么五十块钱。
本来宁雪打算用这五十块钱,给宁为党买好烟好酒,给周银打个银首饰,给宁德点零用,‘衣锦还乡’。
可谁让屋漏偏逢连夜雨,在火车上遇着小偷了呢!
整整五十块钱,就这么打了水漂!
宁雪把火车上遇到小偷的事给周银说了,没好气地道,“你当我不想给你带好玩意,这不是在火车上被人偷钱了吗。”
一听不见了五十块钱,周银心就像被人用刀割似的,攥着拳头连连重捶了宁雪好几下,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哭嚎,“哎哟喂,杀千刀的,这可是五十块钱,整整五十块钱啊,够买多少头猪,买多少头牛了,你咋就这么笨啊!”
宁雪心里也很懊恼,不过她可听不得周银骂她笨,她可是山岗村里唯一的高中生,自诩聪明无比。
故作轻松地道,“不就五十块钱嘛,我几个月就挣回来了。”
“挣?”周银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。
“对,妈你还不知道吧,我现在是我们岛上妇委会的干事,一个月能领……”宁雪虚荣心作祟,故意拉高了自己的工资,“一个月能领十五块钱工资,那五十块钱,我三四个月就挣回来了,再说了,我还有年节福利,说不准不用三四个月,两三个月就挣到了。”
周银眼里划过一丝贪婪,顿时喜笑颜开,“你怎么不早说,当上干事了啊,对了,什么是干事,听着就很厉害。”
宁雪骄傲地抬了抬头,“那当然,干事就是做文书工作,坐办公室的,我上班又闲,每天九点钟才去上班,平时上班就看看报纸,喝喝茶,跟同事聊聊天,就下班了。”
其实全是吹的,在妇委会上班,忙的要死,脚不沾地。
可只要撒了第一个谎,剩下的谎话,宁雪甚至不用打腹稿。
周银可没有那种劳动光荣的觉悟,在她眼里,工作轻松,那就是好工作,而且工资又高,还有年节福利,那简直是顶顶好的工作。
一骨碌站起来,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,“哎呀,我家闺女真是出息了,真给我长脸,我当初就说嘛,女孩读书一样有用,瞧瞧,这不找了份顶好的工作。”
宁雪撇撇嘴,没揭穿她。
当初宁家这四个小孩,宁军、宁棠、宁德、宁雪里,除了宁雪外,其他三个成绩稀烂。
不然宁军也不会去当兵,宁德更不会下地干活。
按理来说,他两是男丁,要是读书读得好,早往上供了,哪怕当初高考还没恢复,考上市里工厂的正式工,那也是顶好的铁饭碗。
这样一下就从看天吃饭的农户,变成了能领工资,吃商品粮的城里人。
可谁承想,家里四个孩子,就只有宁雪成绩好,而且是出类拔萃的好,在小学和初中,就没考过年级第一以外的成绩。
孩子读书好,父母是应该高兴的。
可宁雪是个女娃,女娃读了书出来,哪怕考上了工厂的正式工,赚了钱,那也是帮夫家赚的。
宁为党和周银就是这么想的。
加上他们挣得不多,那年头读书要花不少钱,就不乐意继续供宁雪去市里上高中。
最后还是宁为国拍了板,觉得家里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读书料子,得供,所以宁雪上高中期间的生活费、学杂费,都是宁为国掏的。
宁雪觉得,她大伯是生了个‘没出息’的女儿,才来供她这个侄女读书,好光宗耀祖,好提拔下面的弟弟妹妹,对宁为国出的这笔钱,拿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。
而宁为党和周银觉得,有亲哥哥出这笔钱,替他们当了这个冤大头,更是喜笑颜开。
反正一家三口,也过了这么些年,没一个提出要还宁为国这笔钱。
倒是最小的宁德,几次三番地跟宁为国商量,说分期还掉这笔钱。
他年纪虽然是家里最小的,但心眼正,可惜挣钱不多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宁为国哪会让他还这笔钱,直接了当地道,哪怕要还钱,那也是你爸你妈你姐来还,跟你个小孩崽子没半毛钱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