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人惧汝军副将隆良骥的消息不知从何处不胫而走, 对于接连败仗的汝国人而言, 此消息可谓是军心大振,短短时间内就席卷整座泽化城,身为乌泽圣的副将却在乌霍栾的治理下被众人夸耀,怎能不惹乌霍栾的猜疑。
“王爷, 楚军师所言不无道理, 咱们现在因粮草短缺,将士们人心惶惶不说, 还时常吃不饱饭,必然是拼杀不过晏人的, 不如让隆将军一试, 说不定晏人见到隆将军的威猛身姿就不战先怯了呢?”浑身甲胄的高大汝国将领苦口婆心地劝说。
他们跟随乌霍栾出征时, 何尝不是抱着为汝国立下赫赫军功的打算, 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,不论是粮草还是军心都早已荡然无存,等待朝廷那边的援助至少得半个月,可以泽化城现在的情况根本撑不到那时候, 且……朝廷真的还有那么多粮草让他们挥霍吗?
一支气势颓废到跌入谷底的军队, 就是有神兵利器都不见得有用, 一旦泽化城沦陷,他们与乌霍栾必然遭到皇帝和百官们的问责, 在国家兴亡面前, 党派的斗争又算得了什么。
只是汝国将领这般想,乌霍栾却半点都不能感同身受,于他而言扶持旁人上位, 就等同于自寻死路, 这会儿乌泽圣生死未卜, 身边心腹周密得他插不进去一丁点手,倘若隆良骥真在此战大捷,传到百官耳朵里,自己岂不是彻底翻不了身。
乌霍栾接手边关战事时,泽化城被乌泽圣的党派重新夺回,等他这好皇弟退位让贤,自己领兵指挥却接连兵败,唯有用了乌泽圣的人才能保住泽化城,不正是明摆着告诉皇帝与百官们,不单是自己无用,就连身边追随的也都不堪大用,更遑论往后争一争那帝位了。
“本王都沦落到要用乌泽圣的人了,还要你们有何用?不如都砍了,还省心省力。”乌霍栾脸色铁青,冲着那汝国将领就是一顿臭骂,仿佛要把这几日受的气都发泄出来般,声量之高吓得周围的人皆是低头不语。
营帐内沉默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之久,因为隆良骥是否出征的事昨日就吵过一次,虽是被乌霍栾极力反对,但今日又吃了一顿败仗,且将士们折损严重,汝国的众将士们这才冒着被训斥责罚的风险前来觐见。
“王爷,大是大非面前还望慎重。”楚军师见左右将领似乎心有不忿,斟酌半响上前缓和气氛。
乌霍栾听到还有人胆敢在这时候出触自己眉头,张口就想呵斥一通,只是他定睛看清楚是楚军师,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,瓮声瓮气道:“怎么个慎重法,要本王亲自成就隆良骥一桩美谈,好让乌泽圣稳住手中兵权?”
“非也,泽化城如今已落入了绝境,不若让隆将军出征一试,这输了届时再拿他做文章,要是赢了更好,丢城的罪名王爷是万万不能担上的,待撑到朝廷粮草运来,北陵城不过掌中之物。”楚军师话音说得格外清晰,像是深怕乌霍栾无心听下去。
楚军师之意,乌霍栾何尝不懂,只是他为了在边关战事分得一杯羹费了不少力气,现在非但没有好处,还要把功劳拱手让给乌泽圣的人,便是圣人都不见得有这般广阔的胸襟。
乌霍栾恨恨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,咬牙切齿道:“说来说去不就那么回事,到最后便宜的都是乌泽圣的党派。”
“王爷这样想就狭隘了,隆将军为何不能与王爷站在一条战线上呢?”楚军师明白他心中的顾虑,胸有成竹地笑道。
乌霍栾皱着眉头打量起楚军师从容自信的模样,诧异道:“你该知道,隆良骥乃是乌泽圣母族的人。”
“汝南王如今生死未卜,活不活得下来都尚未可知,王爷且先把隆良骥等汝南王的心腹都调去前线,不就方便下手了?”楚军师环视一圈周围的同僚,哂笑道。
能在这儿听到楚军师言论之人无不是乌霍栾信得过的心腹,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,放在平时他们调遣隆良骥等人还会引起怀疑,但现在的舆论如此,哪怕是为了汝国,也由不得他们不上前线,留下的空子不正好让嘉王一党做文章。
“军师说得不错,只是这隆良骥万一大捷归来听闻乌泽圣死讯,又在军中得了威望,怕是要来质问本王,他那等空有蛮力的粗鲁之人可不与人讲道理,杀主之恨又该怎么把人招揽过来?”乌霍栾惊叹之余,不免担忧起来。
岂料楚军师非但没有忧心的意思,反倒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王爷多虑,这不有个晏国当垫背的?祸水东引方为上策。”
说罢,楚军师瞥见乌霍栾满脸惊奇,又凑上前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,众人见嘉王爷时不时点头,脸上笑容越来越盛,皆是好奇不已,奈何到散了会也不见有人先开口,唯有乌霍栾与楚军师相视而笑。
嘉王爷钦点副将隆良骥出征的消息在两军之中迅速传开,每日吃着粥水,早已萎靡不振的汝军听到此话,昏暗无光的眼底就有了丝希望,一时之间城中欢呼四起,在绝望的等待粮草时总算有一丝光普照。
为主报仇的隆良骥自然义不容辞,没做多想就随军出征,望着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