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越多,面越精,越白。
推磨这种是最原始的,连着小麦的外皮都一块磨进去了,所以磨出来的面,显得有些黑黄黑黄的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好闻的麦香味。
这样不经加工磨出来的面,是最好吃的,就是不用就菜,也好吃的紧,甜蜜蜜的,带着一股子麦芽的香味。
后世经过各种加工的面粉,白的很,往里面加了各种的增白剂……口感早就失去了本真,甚至已经吃不出麦香了。
……
刘小娥一边烧着火,一边和坐在火灶旁烤火的猫蛋啃着羊骨头,这羊骨头看着是没肉,可这一煮,骨头上浮着一层子肉,再加上煮了一夜,那肉早就烂糊的不行了。
王翠芬只让她们啃了一根,就不让啃了,剩下的还指望它们继续出油哪。
灶里烧着木柴,烤的人暖洋洋的,香甜的红薯正在滋滋的冲破外皮,往外淌油,周文催促着二娘赶快给灶里的红薯翻身,省的烤糊了。
直到第三天,才算是完事,三架羊骨头,整整出了一坛半的油,王翠芬他们都乐傻了。
“这次真是多亏了猫蛋,要不是猫蛋,咱就是把那几斤肉都换成羊油,也熬不出这么多油来。”
队里杀的羊,都是吃青草长大的,更是童子羊,羊肉鲜嫩,一点都不腥臊。
这熬出来的羊油,飘着淡淡的膻香味,熬油的时候,王翠芬还往锅里扔了花椒,大葱,这油吃着会更有味。
“外面那群傻帽,还笑话咱。”
周老二瞅着这些油,高兴的一把把猫蛋给举了起来。
猫蛋一脸的绝望,她啥时候能长大啊……
锅里的羊汤早就熬的魂都没有了,王翠芬把锅里的骨头捞在盆子里,一人又盛了一大碗撒了盐的羊汤。
周家人躲在小小的灶房里,灶里的火柴还蹦着火星子,暖和的很。
他们啃着骨头,喝着香喷喷的羊汤,在这冰天雪里,热的出了一身的汗,舒坦的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。
啃完骨头后,把早上冻硬的饼子撕成小块,泡在羊汤里,等吃饱喝足后,王翠芬和刘小娥她们撸起袖子,准备大干了。
过几天就要逃难了,她们待赶紧做点面食,到时候走在路上吃。
女人们忙着女人们的事,周老抠和周老二这个家的两个男人,也不闲着,正在堂屋用削平的木棍,捅着苞米粒,到时候好带走。
出发那天用到的草绳,油纸,板子……啥的,都弄好了,就连家里的斗笠和蓑衣都被周老抠给找出来了,周家一下子显得有些说不出的空荡荡。
王翠芬揉着面,先蒸了一锅白面馍馍,又蒸了一锅苞米面馍馍,还蒸了一筐子的红薯。
把锅空出来后,开始烙饼,烙的饼也有几种,之前刘小娥的爹刘蛮山带来的那种吃的时候,一烤的芝麻饼,王翠芬烙了两摞子。
后面是羊肉饼,之前煮羊骨头的时候,上面的很多肉都掉到了锅底,王翠芬正好拿它们作馅子,一点白菜都没放,只放了些葱花,还有没吃完的粉条子。
烙的时候,放了好多羊油,面皮都被浸透的油亮油亮的,王翠芬她们一个做一个烙,猫蛋给烧着锅。
别说把隔壁的齐婶子一家给馋坏了,就连整个村子里都闻到猫蛋家烙羊肉饼的香味。
“爹,这是谁家做的饭啊,咋恁香?”
和周老抠异父异母的大哥周大发的家里,他的孙子银宝顿时感觉嘴里的饺子不香了,放下筷子,跑到门口,一个劲的仿佛小狗似的,嗅来嗅去。
“大哥,是不是恁家在做啥好吃的了,我大老远就闻到了。”
周红眼穿着一件袖子都露出脏黄棉絮的黑棉袄,冻的缩着个脑袋,双手交叉钻进了袖子里,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,咯吱窝里夹着一个豁口的旧瓷碗。
跺着早就麻木的双脚,走了进来,这大冬天的,他穿的还是单布鞋,身上落了一层子雪花。
“来啦,吃了没?”
周大发想都没想,这话就问出了口,周大发的媳妇眼底闪过一丝不快,没有像往常那样站起来,就连她的儿媳妇们也是这样。
连人都没叫,都低着头各自吃各自的。
周红眼也不傻,看出了今个大嫂好像有点不大欢迎他,可他还是厚着脸皮坐下了。
“呦,大哥,你们吃肉蛋蛋啊!”
肉蛋蛋也就是饺子,周红眼家里的娃多,那天他刚把队里分的羊肉拎回家,就去厕所的空儿,再回到堂屋一看,他拎回来的一大块羊肉,被人砍的就剩下小两口了。
他就知道肯定是他那个被寡妇迷住的儿子干的好事,就在冰天雪地里去撵他。
人没撵到不说,还在半道上摔了一跤,躺在雪地里半天没起来。
他那个挨千刀的儿子自打把羊肉拿走后,就再也没回来过,那个兔崽子最好别回来,要是敢回来他就打断他的狗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