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诺回去时步子都是飘着的,看起来心情很好,陆怀朝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,心中却有些不明显的情绪起伏,他问:“走了?”
“嗯,他说过几天再来接我回家。”扶诺笑着回答。
陆怀朝点点头:“他既不来,便来用膳吧。”
见小猫乖乖坐在桌上,面前是专门给她准备的玉碗,一左一右都有宫人服侍着,再一想她顿顿都念着岁沉鱼,多远都想着他有没有吃饭,陆怀朝轻叹:“诺诺。”
“嗯?”
“你如今不管怎么说也有公主身份,平日里你对尊卑却是不怎么在意,只偏偏对着岁前辈却要低几个头,这是为何?”
低几个头?
扶诺回想:“有吗?”
陆怀朝缓缓道:“他情绪不高你得句句哄着,算起来他比你大上不少,也是长辈,该是对你关怀一些才是,怎的这会儿还反过来了。”
皇帝哥哥的意思是自己不该哄着岁沉鱼吗?
扶诺摇头:“倒也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那是为何?”
“虽说我是沉鱼哥哥的猫,但实际上我跟他没有这种所属关系,他不会限制我做什么,也从不拿这个压我。”扶诺想了想,又说,“对他好其实是因为,他不太会照顾自己。”
“……”陆怀朝神色复杂,“你可知他时至今日多少岁了?”
这猫崽不会太单纯被人驴了吧?
要真算下来,那可数不清。
“知道。”扶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“但是如果我不提醒他,或许他就不会来做这些普通的事了。”
陆怀朝提醒:“他并非普通人。”
“我心中有数的。”扶诺没有细说,“但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岁沉鱼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眷念和希望,不管是吃还是谁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,他找不到在世界上的认同和存在感。
所以扶诺每次都想叫叫他,让他知道还是有人记得他的。
只是这些无法对外人说罢了。
见她不欲多说陆怀朝也没再问,只道:“明日要去魔界了?”
“是呀。”
“朕派几个人跟着你。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扶诺忙摇头,“宣阙性情不定,其他人去了我没信心保住。”
说不准就真的成为白崇岛上的一抔沃土了。
“宣阙此人难以捉摸。”陆怀朝皱眉。
扶诺自豪道:“我都能从岁沉鱼手里活下来,宣阙算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
竟还真的有几分道理。
傍晚落了日头,陆怀朝从御书房议事回来,见偏殿的小床上猫猫没了影子,原本知晓扶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,这宫中他尚且觉得千篇一律的无趣,更何况跳脱的她呢。
所以一直以来陆怀朝都没太拘着她,用了晚膳就放她在这偏殿中休憩了,没想到这一个时辰没到猫又不见了。他
心中一紧,正要说什么全福就捡起一张纸条来:“陛下,公主说她去闲庭中晚自修去了。”
晚自修是个什么东西?
来到闲庭,便看到周围都亮了灯,负责照顾扶诺的那些宫人们都坐在那边将她团团围住。
规不成规,礼不成礼。
“乱了套了。”全福厉声呵斥,“无法无天了你们!”
听到全福公公的声音,那些坐着的宫人们纷纷着急起身又跪下低头请罪。
扶诺从人群中冒出一个脑袋来,一见来人就笑弯了眼睛:“皇帝哥哥。”
“嗯。”陆怀朝没看跪了一地的人,“在做什么?”
“晚自修。”扶诺从后面飘上前来,“是我让她们坐着看我练剑的。”
陆怀朝淡淡睨了那些人一眼:“她们是奴才,你是主子,让她们坐着看你不成体统。”
像是将她当做舞剑的取乐艺人一般。
“这有什么的。”扶诺知道他们这些人骨子里的等级观念很重,也没想着去改变别人,只针对自己身边的人,“皇帝哥哥把她们给我,她们也是按照我的说法办事。”
“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我了,我巴不得呢。”她说,“现在你一来倒是把人罚了,日后还有谁敢跟我玩乐。”
这一通将陆怀朝说得哑口无言,正是这一点他有些亏欠。
他按了按眉心,拂袖:“都起来。”
扶诺眉心一松:“看我说吧,皇帝哥哥是通情达理的,你们不要怕他。”
宫人们瑟瑟发抖,心想这也就对您通情达理了,平日里谁犯了些什么错基本就没有能留下来的。
有了陆怀朝在,宫人们都退得远了些,就留了一个全福在这儿伺候着。
陆怀朝见她体态轻盈,虚虚坐在自己的剑上不住晃脚,因是虚体,身上的穿着不似普通时候,赤着一双白皙的秀足在裙摆里若隐若现的,实在是晃眼得很。
他移开视线,问:“喜欢这模样?”
“啊?”意识到他说自己的人形,扶诺点头,“当然喜欢,做猫很不方便。”
做人是方便,可见她这模样久了,再去抱猫时陆怀朝却总有些不自在。
“今日不忙了吗?”扶诺问,“怎么来找我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