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窈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指尖捻来捻去，觉得衍天宗这水还挺深，一个宗门内的弟子居然分为了这么多不同的团体和势力。

“你们不说，我都没察觉到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。”

李窈当然已经察觉到了，大家报团取暖的行为很惹眼，李窈当时上课的时候，总能接收到那么几个橄榄枝，只是李窈大部分都直接拒绝了。

“有人的地方就是这样啊。”

陈松挠挠头，倒是没有受到其他人的感染，“我觉得其实还好，也有很多人其实不关心这些的，大家同为衍天宗弟子，都为了抵抗妖魔入侵而努力，又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。”

“那是你吧。”纪阳羽每每凶陈松，陈松都会一瞪眼，身体下意识向后仰，一副推拒的模样。

“我可不想去无尽海，”纪阳羽说，“要是能不去无尽海，我早升级走了。”

“不去无尽海去哪儿？”陈松问。

“随便，随便去一个城池做守城弟子也不错，留在衍天宗做长老或者管事弟子也成。”

“反正我不想去无尽海送死。”

听到这里，陈松被激怒了，脸色涨红，死死盯着纪阳羽，“你说什么呢！大家都在为了抵抗妖魔而努力，你却在这里说这样的话！你这样不自私么！”

纪阳羽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，眼含轻蔑看着陈松，神色却又十分复杂，“只有你个傻子才想去无尽海而已，你问问在场的人，谁想去无尽海？”

陈松的脸色陡然一滞，他双目一转，视线就落到相思脸上，“相思，你……”

相思慌忙移开视线，沉默不语，陈松一个个看过去，他清澈的双眼如同能够看透人心的水镜，第五律和宋汀都移开了眼，显然是不想直面这个问题。

陈松脸色有些灰败，他看向居泠，居泠的目光从凌乱的发丝下钻出来，她接住了陈松的目光，慢吞吞开口，“我无所谓去哪里。”

居泠说，“我吃衍天宗的饭长大。”

她像是还要说，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收声，弱弱开口，“我不是说你们……”

居泠总能给李窈意想不到的惊喜，李窈还来不及在心里刷新对居泠的印象，陈松灯泡一般的目光已经杀到。

李窈咧开的嘴角一僵，有完没完！问什么！

去无尽海就是死路一条，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，李窈真不想去，但是陈松实在目光如炬，再者李窈又觉得居泠说的很对。

但转念一想，李窈又不是吃衍天宗的饭长大的，她是吃李府的饭长大的，对衍天宗感情不深，看衍天宗内部的乱象，也没有衍天宗指哪儿打哪儿的想法。

李窈在心里佩服相思三人，居然能盯着陈松太阳般的眼神别开眼，李窈觉得自己要是不做出回应，陈松的眼睛会立马蒙上灰暗，说不定还会泛起泪花。

毕竟他的眼眶现在就红红的。

李窈有些不忍心，其实骗骗陈松也没什么的。

“全听宗门的安排。”李奚适时出声，吸引走了陈松的目光。

他面上冰雪消融一般，眉眼都柔软下来，唇角含笑，“我与窈窈承蒙宗门发掘，倾心培养，自然听从宗门教诲。”

陈松激动起来，手舞足蹈，连连表达对李窈三人的欣赏。

李窈面上带着尴尬的笑，却想，目标不同的人也能走到一起吗？

看着前方晃动的人影，李窈忽然觉得他们的关系十分微妙，明明性格志向各不相同，出身经历或许也全然不同，但这样的人却能走到一起。

就算彼此都知晓彼此的想法，也知道他们之间存在分歧，却不存在所谓芥蒂。

怎么会有这样的关系存在？

李窈晃晃脑袋，将脑海里杂乱的思绪晃出去，紧追几步上去，“等等我。”

纪阳羽黑沉着脸，“腿短就自己走快点。”

宋汀揽过李窈，“别管他。”

李窈笑嘻嘻点头，回呛纪阳羽，“难怪你走那么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