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这个……为什么是你送?” 邹子人眼睛圆圆的、大大的,还亮闪闪的,像是蓄了一汪清澈的泉水,一眼望去,仿佛能将他的灵魂都看穿。 “她很可怜的。”邹子人皱眉,像是在组织语言要描述是怎么可怜,但堵了半天,只是说,“她真的很可怜,她之前一直和我说想回家,我想送她回家。” “好吧。”李窈向后靠着椅背。 “邹哥哥,其实我觉得,你的家人多半不会回来接你了。”李窈自觉对这样一个赤忱的人也应该真诚一点。 “你看,他们只给你留了两三天的口粮,但是这里离桐城挺远的,这些根本就不够用,而且他们还把棺材也留在这里了,这分明是想要拖死你。” 邹子人这样的人,一眼就能看透,他的家人自然也明白,笃定了邹子人不会丢下这棺材自己离开,干脆就将邹子人送到偏僻的地方自生自灭。 邹子人面皮涨红,嘴唇张合,不知道要说什么。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,但是在家中,他从来没和谁结过仇,对谁都和和气气的,大家都夸他懂事,将来一定会成为父亲那样的君子。 家人之间,血浓于水,难道他们会为了那点身外之物算计他? “我有个提议。”李窈盯着棺材。 这黑棺材里装了尸体,却没有散发出丝毫的臭味,想必也是个法器,但是这法器太过沉重了。 在山上时李窈认不出位置,可是到了这庄子里,李窈已经差不多知道桐城在哪个方向了。 “我们俩肯定是带不走这个棺材的,桐城最近出了一些事,如果你要叫人来运棺木,可能还要再耽搁一段时间。” “而且这个人,你也说了她是被父母卖来的,想必家境不好,到时候就算棺材运回去了,她父母能把他嫁给你爷爷做妾室,说不定也会因为这法器开棺换钱。” 邹子人一僵,“他们敢!” “怎么不敢?各城池间互不管辖,你家的势力在云城或许很大,却不能管到桐城来。” 良久,邹子人问:“那怎么办?尸体离开法器会加速腐坏的。” 正好。 李窈说:“那就让她腐坏,我们就带着白骨回去。” 这样轻便,也算是完成了这人最后的愿望。 邹子人不动,像是还在犹豫。 “要么我们留在这里等死,这尸骨也没法回家,要么我们带着尸骨启程,自己去找生路。” “你想死吗?” 李窈步步紧逼,邹子人越快做出决定,对李窈越有利。 闻言,邹子人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,心想,怎么觉得窈窈妹妹和刚才不一样了。 “好。” 邹子人摸出挂在衣服里钥匙,向棺材走去,黑棺材严丝合缝,唯有棺材板的最上面留有精致的锁孔。 李窈拖着伤腿,好奇的凑过去看。 伴随着钥匙拧动的声响,棺材盖从中间打开,向着两面翻开,棺中人的面目迎着天光,格外清晰。 李窈有一瞬的怔愣。 棺中躺的正是半月前外嫁的姚柳儿。 “柳儿姐姐?”李窈忍不住惊呼。 “你认识柳儿?”邹子人有些高兴,但李窈却注意到了不寻常。 姚柳儿身着华丽的外袍,衣衫首饰无一不精美,衣袍将她罩的严实,但一些细节还是难以遮掩。 脖颈手腕处淤青泛紫的痕迹明显,脸上厚厚的粉,也遮不住肿胀的嘴角和眼角,交叠的手上穿了玉镯戒指,指甲却从中间裂开,血渍斑斑。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,李窈看着邹子人,迫切的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。 见李窈这样,邹子人也失去了交谈的欲望,只说,“你出去吧,我等下把柳儿的尸身拖出来。” 李窈出了门,坐在廊下,一时百感交集。 不过半月时间,姚柳儿和赵钦居然双双离世。 腐臭的味道传来,又迅速消失,片刻后,邹子人打开门,告诉李窈可以了。 两人捡了必要的东西带着,又将姚柳儿的尸骨装好,在李窈的辨认下,向着桐城的方向走去。 * 残阳似血,霞光万丈,日月江中江水崩腾不息,沿岸处的祭台已经搭建好了,上面摆放了一尊三足铜鼎,巨大非常。 江映蓉站在台下,环视周围,百姓跪拜在地,双手合十,虔诚的望着祭台之上。 更高的地方架设了一众乐器,但是目前为止,这祭典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