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雨凝霜落地成籽,星点零散云雾更浓。 寝殿内,龙床前独留长宁侯一人。 元德帝平躺斜目,严肃道:“长宁侯觉得,安郡王如何?” 长宁侯心知肚明,元德帝分明是问作为储君如何。 念着元德帝大病初醒,平和回道:“陛下若要一个傀儡,或许安郡王合适。倘使治国理政,恐怕安郡王不是这块料。” 元德帝愁云满面,又道:“那,林千帆呢?” 长宁侯再藏不住脾气,色崩急躁道:“若非林千帆,与太子争女人,事情亦不会弄到这般田地。陛下若想改立林千帆,老臣,头一个不答应。太子并无大错,轻易废黜岂非要动摇国本。” 元德帝烦恼道:“太子只顾儿女私情,连他母妃都劝不动。若是太子寻死自戕,总归要提前考虑下一个太子人选。” 长宁侯怒气冲冲道:“老臣看陛下,迫不及待想要废储。即便太子自戕,太子妃肚子里还有皇孙。轮也轮不到,林家那小子。” “太子妃腹中,是男是女尚未可知,若是女的……” 长宁侯闻此,更是暴躁道:“女子又如何,陛下难道忘了,陛下的母皇不一样是女帝。” 元德帝吃瘪,顾忌身子又不敢回怼,忍气吞声道:“朕明白了,再不提废储之事。只盼太子,莫要一心求死。” 长宁侯面色缓和,叹道:“先放太子回东宫吧,或许过几日想通了,也说不定。以防不测,老臣,这几日便在宫中陪着陛下,” 元德帝应好,长宁侯起身到殿外,命人去为太子松绑。 狂风吹开房门,寒气汹涌扑面而来。 “殿下。” 包明悟手臂上搭着墨狐大氅,出现在房门外。 望着啜泣不止的太子,冲上前为其解开绳索,又将大氅为其披上,哽咽道:“殿下,属下扶您回东宫。” 萧莫言双目低垂无神,失魂落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被包明悟扶起。 出了西殿,长宁侯在外侯着。 瞧着太子半死不活的模样,郑重向包明悟嘱咐道:“寸步不离守着,不准有任何差池。” 包明悟信誓旦旦道:“阿爷放心,孙儿绝不会让殿下有事。” 长宁侯摆摆手,唉声叹气:“去吧!” 包明悟颔首,扶着萧莫言慢慢离去。 乌云散去,天际清亮。 寒雨骤停,纷纷扬扬白雪降临。 雪势弥天,如柳絮纷飞。霎时铺天盖地,遍地白茫素色。 冰雪入眼,刺目醒神。 萧莫言恍若魂归入体,身躯一颤,目光呆滞不再。推开包明悟,发疯向前疾奔。 青石的宫道异常湿滑,他连摔不止。 跌了再爬,历经数次,每每不肯让包明悟搀扶。如同失语哑巴一般,只会摇首拒绝。 包明悟心疼不已,纵然是七尺之躯,禁不住潸然泪下。 “殿下,节哀……”包明悟开口相劝,如鲠在喉只说了一半。 设身处地一想,换做是颜子棠有事,他何以看开节哀。 他不再相劝,默默守在一旁。 无穷无尽的悲痛,令萧莫言的四肢百骸无法行动自如。 他趄趄趔趔,固执艰难向前。 良久,终于迈进东宫正门。 东宫正殿,白绸高挂。 秦荣迎过来,双眼通红哭腔喊了一声:“殿下……” 本想问为何好端端的人,说没便没了。见包明悟挥手阻止,想到太子定是悲痛欲绝将话咽下。 东宫一片死静四下无人,只有正殿门外一左一右两名太监。 包明悟吩咐亲卫,将其他嫔妾关在自己房中。这个时候,不想任何人烦扰太子哀思。 萧莫言眼神木然,行向正殿门口。 正殿正中,灵堂已然布好。 供桌上,瓜果贡品俱全。 炉中焚香吐烟,白色冥烛摇曳欲灭。 一口红木棺椁,静静摆放在供桌后。 萧莫言冲过去,伏在棺椁上哀绝落泪。 尸身被明黄锦缎覆盖,缎身上密密麻麻写着超度往生的符咒。 两侧摆放着随葬品,全是昔日阮翛然妆奁中的金银首饰。 萧莫言颤抖伸手,取出一支金簪。 包明悟一把夺过,恳求道:“殿下,不可自寻短见。” 萧莫言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