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府,书房外。 颜子棠持起酒壶,狂灌了几口。而后将酒壶交与侍女小蝶。 酒壮怂人胆,颜子棠叩门而入。小蝶拎着酒壶,替她家小姐忧心不已。 颜如珩正伏案提笔,书写着什么。闻声眼皮微抬,发觉是颜子棠重新垂目书写。随风飘过的酒味,抵达鼻腔。 颜如珩口吻严厉道:“喝酒作何?” 颜子棠立在书案前,瞥见“封还制诏”几个,花容失色颤声道:“父亲这是要做何?封驳诏书,您为何突然如此,要与陛下背道而驰?” 颜如珩落下最后一笔,辍笔抬眼冷冷瞧着爱女,训斥道:“莫要多问,回自己房去。” 颜子棠饮酒壮胆,便是来此将心中疑虑问个明白。岂会轻易退缩,反驳道:“父亲,究竟为何如此?拒绝包家的提亲?您究竟有没有替女儿考虑过?” 颜如珩怒目而视,继续呵斥:“愚蠢,嫁与那包家有何好处?父亲自然是一心替你谋划。” 颜子棠只觉眼前的父亲,冷漠疏离,苦笑道:“替女儿谋划,父亲真当女儿看不出来吗?您是要拿女儿的终身大事,为哥哥铺好仕途之路。可女儿不明白,太子妃都不能令父亲满意,莫非这世上还有比之,更尊贵的身份不成?” 颜如珩深吸一口气,懒得与之废话解释,依旧板着脸道:“朝政之事,不是你这个女儿家明白的。况且你做不成太子妃,亦非父亲所愿。父亲劝你,趁早绝了对包明悟的心思。” 颜子棠方想回嘴,门外传来男子的谦逊之声。 只见一位年轻男子,一身茶白襴衫。长身玉立,五官周正。斯文有礼,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。 此人正是颜如珩的独子——颜子皓。弱冠之年,此前在松阳书院读书。此番回京,正是为了参加明年的春闱科举。 颜子棠与大哥颜子皓上次相见,还是在祖父的丧事之上。 颜子皓在家守丧一载,便重新前往松阳书院求学。 颜子棠委屈巴巴扑到颜子皓身旁,哭哭啼啼撒娇道:“哥哥,父亲不同意妹妹与包明悟的婚事,哥哥,你要帮帮妹妹……” 颜子皓爱怜轻拍颜子棠后背,安抚道:“妹妹莫急,一切有哥哥替你做主。” 有了这句话,颜子棠心花怒放。要知道,她大哥为人刚正不阿,若知晓她父亲所行之事绝不会袖手旁观。 她趁机呜咽更甚,一心想将二人对立的火苗拱起。 颜子皓是松阳书院的学子,其山长可是包明悟的叔父。妹妹能与恩师家联姻,于颜子皓来说实乃幸事一桩。 颜子皓安抚两句妹妹,继而向父亲作揖,一本正经质问道:“父亲,究竟为何拒绝与包家的婚事?” 颜如珩瞅了一眼颜子棠,恶声恶气命道:“棠儿,你先回房去。” 颜子皓言辞义正替妹妹,拒绝道:“明人不说暗话,事关妹妹的终身大事,妹妹为何听不得。” 颜如珩气得吹胡子瞪眼,骂道:“你在书院读书,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,你们山长便是如此教你,忤逆顶撞尊长的。” 山长在学子心中那是圣人一般的人物,被颜如珩如此说。颜子皓稳住声色,严肃道:“父亲训斥孩儿便可,莫要辱及山长。” 不待颜九思再发怒斥,颜子皓抢先又道:“长兄为父,既然父亲不答应。孩儿便做主,替妹妹应了这门婚事。” 言毕回身,拉上颜子棠的手腕将走。 “反了,反了,目无尊长。”颜如珩气急败坏,操气茶盏怒掷出去。 终是不舍,茶盏瞄准颜子皓脚旁摔落,四分五裂,碎片横飞。 颜子棠惊恐万分,藏到颜子皓身后。 颜子皓却不为所动,未有半分惧怕。回眸冷冷道:“父亲,官拜尚书,还有何不满的。朝廷之事,孩儿不敢随意置喙,但孩儿只知,君臣之道,万不可有越矩之为。” 颜如珩怒指颤抖,暴跳如雷讥讽道:“为父真是生了一双好儿女,为父的一片苦心,被你贬得龌龊不堪。好,既然你想知晓为何,那为父便告诉你兄妹二人。” 颜子皓回身,恭恭敬敬向父亲施礼:“孩儿,洗耳恭听。” 只听颜如珩振振有词道:“储君之位危如累卵,你妹妹不论嫁与太子或是包明悟,若太子失势,皆会殃及你妹妹。” 颜子皓不以为然,咄咄逼人道:“父亲为何断言太子殿下,定会失势?难不成,父亲……” “住口,逆子。”颜如珩生怕从颜子皓口中说出,大逆不道之言,忙呵斥打断。 颜子皓是个认死理之人,也不恼怒,径直岔回话题:“父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