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迟伽罗来到刘娥近旁,恭敬说道,“既然圣女已然回归,圣女可否为我国祭祀,我再命画师将圣女画像重塑?”
刘娥知道盛情难却,但没有立刻答应,她已厌倦金凤圣女这命运。
“父王,我记得那幅圣画,我可以再临摹一幅。”尉迟摩之前提到过此事,但又被父王否决了,此刻再提,只是不希望刘娥的迟疑令父王不悦。
事关国之存亡,如果刘娥迟迟不肯答应,父王一旦动怒,势必会令这件小事一发不可收拾,令远道而来的贵客不悦。
“国王陛下,我愿意为于阗国祭祀。”刘娥躬身答道。
“圣女的大恩大德,于阗国举国上下将永远铭记!”尉迟伽罗激动地说道。
“敢问国王陛下,为何圣女祭祀对于阗国如此重要?”刘娥是想知道为何很多部族都很重视圣女祭祀。
“自古以来便是如此,老身真心不知!不过,如若不祭祀,该族百姓就会惨遭神弃。没有神灵的庇佑,就会如我族一般,时有可能被喀喇汗吞并,任人宰割。”尉迟伽罗诚恳答道。
可是,这世上除了金凤银凰,恐怕早已无神。
刘娥在心里暗想着,表情十分沉重。
“国王陛下,我以金凤之名,将此花赠予陛下,愿于阗国千秋万世,永垂不朽!”刘娥将太阳花呈递给尉迟伽罗。
既然是圣女代金凤所赐,尉迟伽罗只好欣然接纳。
“还望国王陛下将此画完成!”刘娥恭敬说道,因为她并不想如她先祖一般被绘入画中,也不想被后世铭记千秋万世。
她,不过是金凤主灵的容器,于天下她并无真正的功德。
“老身遵命!”尉迟伽罗恭敬说道,尔后命宫人将刘娥一行人好生安顿,自己则留于画亭中,拈着太阳花,继续命画师作画。
太阳宫,刘娥和元休今晚休息的地方,隆绪入住的是烈焰宫。
太阳宫内所有建筑都雕刻着金红色太阳和飞翔的金凤,穹顶是碧蓝的星空和北斗七星星云,只有烛灯依然是以前各处宫殿所见过的鱼油莲花灯。
刘娥望着彻夜通明的灯烛,不禁问道,“元休,你说神界是不是没有黑夜?他们神都不用睡觉吗?”
元休轻抚刘娥的长发,“在秦皇的记忆里,金凤只需要闭眼打坐冥想。”
“做神应该很孤独吧。”刘娥突然叹息。
“所以古语常说,只羡鸳鸯不羡仙。我们都不成仙成神,此生做一对鸳鸯便好。”元休温柔地安慰道。
“元休,待我复活了金凤和褆儿,我们一家三口就向金凤求情,请她赐我们一家隐居,可好?”刘娥心知元休当心怀天下,但总忍不住想独占他此生与她共赴终老。
“好。”元休的心情是复杂的,因为褆儿不会回来了。
尉迟摩用卡龙琴音幻化出一只散发着细微光芒的彩蝶飞进太阳宫殿,尔后消散成一缕彩烟化作声音传来,“圣女,尉迟摩多有叨扰,还望圣女单独圣女亭一聚。”
刘娥怕元休多想,只是安静地望着元休。
“我陪你去。”元休见已入夜,略不放心地说道。
尉迟摩派来的侍女,将准备好的唯美白衣献上,并恭敬地禀陈道,“恭请圣女更衣!”
元休想上前阻挠,却被士兵立刻拦住,“烈日王子有命,此次圣女亭一叙,实属君子之邀,必不会有伤金凤圣女,望请大宋五皇子应允!”
“元休,我会保护好自己的。”刘娥见士兵锋利的剑戟已在眼前,便不想元休为她厮杀,如今已身陷于阗国王宫,一时半会儿是逃不出去的。
元休也明了刘娥之意,便假意同意,欲打算待士兵退去后再暗中保护刘娥。
刘娥奉命换上崭新的白衣,便跟着侍女离开了。
圣女亭,亭的四周种满了金色的太阳花,太阳花的零星微光在皎洁的月光下美丽地闪烁着。
亭内传来悠扬的卡龙琴声,一个身穿白色仙衣的男子正在亭中认真地抚琴。
那琴音似曾相识,刘娥不知自己曾在哪听过,她也并未习过此曲。
“拜见烈日王子!”刘娥恭敬地行礼道。
尉迟摩停止抚琴,立刻起身想要去将刘娥扶起。
刘娥恭敬地闪躲,慢慢起身道,“敢问王子唤我来所为何事?”
“因圣女为我国祭祀以后就会离去,父王故命我为圣女作画,以留后世瞻仰,还望圣女应允!”尉迟摩藏起低落的神色,眯起迷人的丹凤眼微笑道。
“我虽是金凤圣女,却早已是一副躯壳。待金凤归来,我就会消失。又何必被铭记?”刘娥黯然神伤地仰望着碧空中的明月说道。
“自我儿时起,我就常常梦见圣画上的白衣女子,国师说那是我血脉中先祖的记忆,这记忆会将我引向白衣圣女的后世,尔后完成先祖未了的心愿。”尉迟摩又回到卡龙琴旁,轻抚着琴弦,但未弹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