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公主?四皇姐?莫非眼前这位端庄的四公主就是元休的四皇姐?
四公主不紧不慢走到那个摔坏贡花盆的宫女面前,“刚才我在园中假山上浇花,恰巧看到这位宫人冲撞了这位贵人。栽赃主子,你可知罪?”
“小的知罪!请四公主饶命!”那位宫女立刻求饶。
“还愣着做甚?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宫婢拖下去杖毙。”潘惟槿唯恐宫女多言,立刻就命宫人将其拖了下去。
因为潘惟槿是御女,身份等同于皇女,在后宫行使公主般的权利,这是圣上赐给她的特权。
作为宫女,哪怕人微言轻,但终归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,刘娥想要出言说情,却被巧心拉了一下衣角,示意她四公主正在为她解围,她不可再擅自行动。
四公主示意巧心将另一盆相似的木槿贡花呈给潘小姐,“前些日子,高丽国使臣来访,我恰巧也得了一盆。潘妹妹可愿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?”
潘惟槿虽是御女,可与四公主平起平坐,但四公主才是圣上真正的掌上明珠,潘惟槿自是不愿得罪的,命人收下了巧心手里的贡花,便悻悻离开了。
四公主屏退了所有宫人,便上前亲切地牵起刘娥的手,“你就是元休弟弟的王妃?”
“您是四皇姐?”刘娥愣愣地问。
“我叫赵元珍,元休弟弟喜欢叫我珍儿姐姐,你也可以这样唤我。”放下了公主的威仪,四公主甚是亲切可人。
还没等刘娥道谢,四公主便拉着刘娥去到她的凝和殿。
“巧心,给王妃备茉莉花茶。”元珍特意支开所有宫婢,这样才好同刘娥多说说悄悄话。
“珍儿姐姐也喜欢茉莉花?”刘娥自小就喜欢茉莉花和樱花,便激动地问。
“我喜欢兰花。是元休弟弟跟我说,你喜欢吃茉莉花酥,和喝茉莉花茶。可惜宫里没有茉莉花酥,改日小娥妹妹可否来我寝殿教我做?”四公主故意打趣刘娥,但所说不假。
若不是元休经常同四皇姐提起自己的王妃是多么的绝色,厨艺多么的好,四公主是不会这么急着想要见见这位超凡脱俗的皇弟妹的。
“珍儿姐姐,茉莉花酥虽然比不上宫里的糕点,只要姐姐喜欢,改日我一定来为您做。”刘娥乖巧地说着,眼神突然落到了一件镶满珠玉的金色锦袍上面。
“珍儿姐姐,您这件锦袍真美!”刘娥走近细细查看这锦袍的做工,细致入微,一针一线都是名家之手。
“这锦袍是父皇赐给我的。今日父皇要大宴群臣,意在为我选婿。我不知该穿什么好,妹妹可有主意?”元珍紧锁眉宇,心底好似有着浓重的忧伤。
“虽然咱大宋提倡简朴,但既有如此美衣,又是圣上所赐。我们女儿家,婚嫁此生仅此一次,珍儿姐姐何不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夺目?”刘娥一想到那日嫁给元休,自己就浓妆重彩,虽然元休骗婚,但已使她在整个汴梁占尽了风光。
“可今日要是没有选到我心仪之人,穿如此华服又有何用?”元珍终于说出了心中真正所想。
“珍儿姐姐,中意何人?”刘娥瞬间心领神会,关切地问。
“ 吴廷祚第四子,吴元扆。”此人的父亲吴廷祚,是后周旧臣,因跟随赵匡胤开国,虽然赵氏朝廷对他礼遇有加,但生前背了不少卖主求荣的骂名。
前些年吴廷祚逝世,整个家族在朝廷中的影响力便大不如前,想必是如今的圣上有意为之。
“珍儿姐姐,请恕我直言!您本是金枝玉叶,选一个位高权重的驸马也许更能保您一世周全。”刘娥劝他人倒是一套一套的。
“妹妹有所不知,我跟六皇妹本是已故符皇后所出,而我们的外祖父是符彦卿。外祖父将母后的两位姐姐都嫁给了后周末代皇帝柴荣为后。加之,后来外祖父纵容属下敛财扰民获罪。”元珍突然心悸咳嗽,呼吸很痛苦。
刘娥连忙将元珍扶到坐榻上,递上一杯婢女专门为元珍泡的茶。
元珍喝了后,才慢慢恢复无恙。
“因为家族的缘故,父皇再怎么爱我母后,都保全不了她此生。我这咳嗽的病就是因为儿时误喝了细作呈给母后的毒茶造成的。平时无恙,但心里一激动,就会立刻发病。”元珍眼里泛着泪光,似乎无论怎样倾诉都散不去她的忧伤。
“珍儿姐姐,家族的兴衰荣辱本不是我们女子承受得住的。难过的事,咱不多想。若得一心人,就大胆去爱,岂不快哉?”刘娥努力不难过,心里却也跟着苦苦的。
“是啊,像你跟元休弟弟那样多好。”元珍羡慕不已地说。
刘娥低下头,有点害羞。
“不过,妹妹可有想过?他日圣上有意立元休为太子,再命他娶朝中贵女。”元珍突然很郑重地说。
“君王免不了后宫三千,如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,我应该会归隐红尘吧。”刘娥突然有些害怕,珍儿姐姐的话问到了她的心坎上,生生作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