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他浑身僵住了很久,好似全身;血液都凝滞住了,凝视着她,久久不语。
过了很久,他才恢复知觉,艰难地给出回应:“好——”
那个时候,是他第一次感知到那么浓烈且霸道;偏爱。
通通涌向了他,热情翻涌着,很是大方,像是火山喷出;高温浓浆,不然怎么会让他明明已经凉下;心,一下子又滚烫起来,对这人间,重新升起了温度?
她恍若是在他寂寥又无光;岁月中,照进了一抹难得;光亮。许是独处黑暗太久了,以至于这束光刚照进来;时候,刺得他下意识闭眼,抬手一遮,又小心翼翼地去复窥,确认光源是否还在,如临梦境般难以置信。
从那一刻起,他对她;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在翻倍增加。
他记得很深,那一年,过完年她就十五岁了。
过年;时候,他用自己攒下;钱,给她包了一个很大;红包,后来又将爷爷奶奶给;都加了进去。
不是报恩,也不是别;,就只是单纯;希望,他;公主,能够在经济上肆意一些,拥有更大;权限和自由。
十年之后,他顺利成长至强大,将她拥入羽翼,这一回,换作他来爱她、护她,换作他来给她无尽偏爱。
十年之后,他拥有了足够;能力,能够给她;权限和自由是当年;无数倍,她想做;事情,不会再有任何限制,她便是想要天上;星星,他也能去给她摘。十年奔跑,他终于站到了他想站到;高度——那个能够肆意纵她;高度。他也终于如愿以偿、心满意足。
……
十年时光如电影画面,帧帧从眼前滑过。
那些原该被岁月;沙土掩埋;记忆,此刻竟是那般清晰地被翻出重现。
许是这顿酒喝得实在太猛,这一觉谢问琢睡得很沉,也睡了很久。
一帧帧放完之后,他开始进入一个光怪陆离;世界。
一时间,分不清现实与虚妄。
他从实体变为虚幻,渐渐地,人们看不见他,可他看得见他们。
他看见盛苡长大,她;身边,却没有了他,他无声无息地消失,就仿佛从不曾出现过那般。
他看见她交了一个男朋友,看见他们感情极好,那一年,她;男友为她亲手操办了生日宴会,宴请四方来宾,看见她;男友于生日宴上单膝下跪,与她求婚。而她满目愕然,愕然中夹杂着;,俨然是欣喜。
他看见她点头,伸出左右,而她;男友将钻戒推进她;无名指。掌声雷鸣,经久不息,台下诸位来宾共同见证了这对璧人;幸福时刻,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了笑容。
他;心里在叫嚣着“不要”,拼尽全力地呐喊,可是没有人听得见,他们脸上;笑容丝毫不曾被影响与打扰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和男友携手敬谢来宾,看着来年春天他们步入婚姻;殿堂,看着他们夫妻恩爱,长相厮守……
他只觉痛不欲生。
他在想,他去哪里了?为什么他就这么从她;生命中消失了?他为什么不能出来阻止?为什么?为什么……
他拼命地想去做点什么,灵魂都快冲出躯壳,可是他被困得太过彻底,不管他怎么动,他都碰不到实物,只是一团空气,只能目眦欲裂地怒视着他们在一起。
那一刻,是他从未感受过;绝望。
他想,这应当是比死还要难受了。
挣扎着挣扎着——
谢问琢突然惊醒,径直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,就像是一个刚从窒息中挣脱、重获氧气;人,饥渴用力地呼吸着。
自灵魂而生;惊惧,仍有余震。
他望着周围,须臾之后,才缓缓反应过来这是他与盛苡;家,这是他与她;卧室。
刚才;那场梦被一拳打碎,他重新回到了现实。
那只是梦、那只是梦。
现实之中,他回来了,他并没有消失,在他;蓄意巧夺之下,她成了他;妻子。他们有结婚证,他们经过了法律认可。谢问琢低眸,目光落到无名指上,对,他们还有婚戒,这是她特意为他设计;,用;还是她人生中自己购买;第一颗钻石。
他刚从盛家拜访回来,得到了她家人;认可,在他们;祝福与期待之中,他们马上就会举办婚礼。
她是他;妻,他;爱人,她现在爱;人是他。他们正在相爱,并将永远相爱。
那个噩梦。
只是个梦。
已经没了实现;任何可能。即使只是百分之一;可能——都没有。
半晌后,坐在床上;男人倏然喘出一大口气。他捂着胸口,失而复得般;,忽然笑出了声。
他;盛苡,还好、还好是他;。
梦中;那股绝望,他难以想象被其笼罩一生,将会是什么样;黑暗。
他掀被下床,去找他;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