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有一炷香时间,外间脚步声响起,叶欢听见动静,亲自到了门口相迎。 发髻松散,面容憔悴,眼光无神。 此时的袁术形销骨立,与当年洛阳之时的意气风发简直是天渊之别。 看见叶欢的一瞬,两眼似乎一亮,但转瞬就暗淡下去。 跟在丈夫身后,看见叔父与表兄的模样,袁鸾心头不禁涌上一点悲意。 “叶悦之,今日你是座上客,术乃阶下囚,相见争若不见,又是何苦由来?”到了近前,袁术率先出言,语气平淡,亦不见波澜。 “你……”来喜见状就要出言,叶欢却是微微挥手,后者施礼便带人退下。 “公路兄,叔父,豫州一战之后,在公已了,欢今日前来,只是一见亲人故友。” “亲人故友?”袁术嘴角牵出讥诮,摇头道:“成王败寇,术既事败,死则死矣,天不助我,奈何奈何。” “我兄既然死且不惧,又何惧与欢一聚?”叶欢说着一侧身,伸手肃客。 袁术笑了笑,也不再言,让袁逢先行,自己随之。 路过叶欢身边,袁耀嘴唇嗫嚅几下,看看前方的父亲,终究未敢开口。 到了堂中落座,酒菜端上,袁术只管喝酒吃肉,却无半分拘谨之意。叶欢则在一旁相陪,众人都不说话,气氛有点诡异的安静。 约有半盏茶功夫之后,袁逢忍不住了,罢箸道:“悦之,你既言今日是探访亲人故友……” 出言之时,他不忘看了儿子一眼,袁术似有停顿,转瞬如常。 “那老夫就说了,此等大罪,必不能幸免,老夫与公路并无他望,唯求悦之能否放过耀儿,也算为我袁家,留下一条血脉。” 袁逢的声音低沉,面容复杂,既有落寞,亦有乞求,唯独看向袁耀,却是爱怜。 叶欢闻言神色 不动,眼光落在袁耀面上,后者见了,眼中顿时有希冀的神采。 “老夫也知悦之的难处,若是不便,就当没有今夜此言。”见对方不语,袁逢神情黯然。 袁鸾见状心中一软,她自幼又何曾见过叔父表兄这般模样?但此时此地,她却无法出言相求丈夫。保下父母,夫君已经为袁家做了很多。 叶欢微微摇头:“叔父,欢从未想过,要对袁家赶尽杀绝,耀儿之事,我会想办法。只是心中实在有疑,以公路兄眼光,怎会为此事?” 见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,袁术喝了口酒,放下酒樽一抹嘴道:“你想知道?好,今日我告诉你,但只能有你我。” “行,夫人与恒儿陪着叔父用饭,为夫自与公路兄分说。”叶欢点点头。 说话间,二人便入静室,楚南想要随之,叶欢已经先行一步带上了门。想了想,他和边保只能在门前守候。 “公路兄,现在可以说了吧?欢洗耳恭听。”落座之后,叶欢沉声问道。 “哼!”袁术冷笑一声,接道:“叶悦之你当真不知?大汉自高祖开国,光武中兴,已历四百载,内臣外戚干政,民不聊生,早就是气运终结之状……” “高祖起身亭长,却得天下,乱世之时,以袁某之机,如何不能?”袁术越说声音越高,眼含讥诮的看向叶欢:“怎么样?是不是要大义凛然,相斥与我?” 叶欢却是淡淡的道:“没有啊,我在听你说,说出来是不是舒服点?” “嗯?”袁术双眉一皱,仔细看向叶欢,对方面上却无半点讥讽之意。 “那我问你,天下心怀异心者,又岂独袁某一人?何进,董卓、公孙瓒、曹孟德,还有那……”袁术说着一顿:“江山气运,有德者居之,袁某何错之有?” 这番话言辞激烈,可算大逆不道,袁逢听得眉头紧锁,袁鸾亦是一脸愁容。 “边保,出去,让所有人退出百丈之外,否则杀无赦!”楚南听了正色道。 “好。”后者点点头,刚想去,却是看向袁鸾。 后者微微点头,他方才快步而去,到了外院,却听见来喜的声音。 “全部后退,今夜之事,有敢言一语者,杀无赦。” “是。”一众衙役噤若寒蝉,真敢说上半句,怕是杀无赦都算运气好了。 边保见了,不由对来喜微微颔首,后者抱拳,带着众人退到了外院。 “若说错,就是袁某错估了时机,错判了形势,被你叶悦之坏了我的大事……” 叶欢双手一摊,平静的道:“你可怪不得我,你逼的,公孙伯圭前车之鉴,你看不见吗?青州之时,叶某与你钱粮,与你人口,可不是让你犯上作乱的。” “犯上作乱?”袁术冷笑:“叶悦之,你就是个迂腐死忠之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