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夜之下,四处白皑皑一片落雪,北风呼啸,滴水成冰。 天寒地冻,可在湄坞城头,却是恰恰相反,双方士卒的血勇,犹如烈火。 吴矿挥舞战刀,高呼酣战,披头散发满面鲜血的他,却绝不言退。 主将的搏命,激励了士卒的士气,他们一个倒下一个接上,悍不畏死! 如此的军心士气,这般的众志成城,换做一般对手早已为之所慑。 可惜! 他们遇上的是定边军,一心要用鲜血洗刷败绩的定边强军。 他们号为先登,捷足先登!幽州大战之中面对数万白马义从尤能与之拼死一战的先登精锐!比勇气,比意志,定边军从来没有输过,战士临阵,纵死敌手笑相承。 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,锦帆营亦爆发除了强大的斗志。他们不但不怕死,且这样的混战正是其优势所在,短小精悍,灵活多变,甘宁心血没有白费。 激战在继续,先登的攻势并没有停下,随着更多的士卒登上城楼,守军的战力进一步被牵扯。死战之余,吴矿已经失去了调整战术和兵力的空间。 同样的悍不畏死,同样的竭尽全力,接下来要比的就是双方基 本功了。半个时辰的血战之后,先登锦帆二营联手,终于压制住了敌军。 与此同时,徐大宝的六营用冲车打开了北城门,挖开了堵塞其后的沙土。 六营士卒毫不犹豫的冲杀入内,在城楼之下与敌军展开激战。 器械队的飞石在盏茶之前已经停下,城头的形势谁都看得清楚,再没有必要玉石俱焚。包括赵磊在内,所有的士卒都在喘着粗气,却无人会小看他们。 今日一战,轰天炮初登战阵,拿到了足够的印象分,湄坞战局便是明证。 那种被将军称为“步炮协同”的战术,也得到了初步体现。虽然还尚显稚嫩,但军事理论的堆砌亦是由此开始的,通过一次次实战加以进步。 操作轰天炮,看似简单,其实体力与精神缺一不可,尤其是今夜的频次。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,赵磊和他的士卒们,不可避免的背上了,心里负担。 定边军是什么样的军队,他们是为了同袍可以视自己性命如粪土的。这一点在幽州大战体现无疑,哪怕挨军棍,哪怕被斩首,也没人会皱眉。 赵磊终于调匀了自己的呼吸,目视前方湄坞,他挺起胸膛道 :“十轮速射,目标,湄坞城城中,改标尺,用祝融罐攻击。” 没有雄壮的应诺之声,器械队士卒行动起来,此时被他们装入抓斗的不再是石块,而是一个个被湿泥紧紧封着的陶罐,唯有一截长长的引线露在外面。 “听我号令,点火。”赵磊一声令下,士卒打起火折子,引线一点即燃。 “放!”赵磊掐着时间喝道。 “嗖嗖嗖搜搜……”破空之声不断响起,数十个陶罐凌空而起,飞向湄坞。牛头大小,重达数十斤的石块尚能打上城头,何况这些轻了数倍的陶罐。 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,狠狠地砸进湄坞城中。接着,城内顷刻之间就燃起数十处火头,即使房屋被冰雪覆盖,亦阻止不了其燃烧之势。 攻势一起,器械队毫不停顿,十轮速射很快完成,湄坞城的火光清晰可见。 一营营首邰勇的目光死死盯向帅台方向,握紧的双拳发出吱吱之声。 甘宁的眼光亦向麯义看去,大局在握,城中火起,应该是总攻之时了。 “传令,一营为先,全军出动,拿下湄坞。”麯义的冷喝及时响起。 “杀,拿下湄坞,杀 敌建功。”邰勇见了一声发喊,扯下自己的皮袄,只穿着一身单衣便带头冲杀而去,那速度快如奔马,身后士卒纷纷相随。 麯义的眼光还在城头,还在拼死力战的敌军守将吴矿身上,他已近血染征袍。 “兴霸,此人武艺颇为不俗,有他在,敌军士气一时……” “交给我。”不等麯义说完,甘宁也一把扯掉身上的大氅,直接便从两丈高的帅台之上跳了下去,随即飞身向前,黄色的短衫在此刻显眼无比。 一眨眼的功夫,甘宁已经在麯义的视线之中远去,那速度有多快?明明在一营之后十几步出发,等到了城下,却是齐头并进。 满地的积雪和坚冰,对别人是障碍,可对甘宁而言却是助力。 距离城墙十步之时,甘宁猛的一顿,就在人群之中滑了过去,伸手便抓住了垂下的软索。随后腾腾腾腾手脚并用,没几步便登上五丈城楼。 “我去……甘将军这是在跑?”左元不禁揉了揉眼睛,一脸不可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