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场如奕道，郝昭和李通，此时就是对弈的两名棋手。

棋战之道，最难是控局，很多人最怕的，不是那种大刀阔斧，力量极大的对手。你若是挡不住他的进攻，败的会很快。

但若是碰见控局的高手，抽丝剥茧，巨蟒缠身。积小优为大优，步步蚕食，在心理上就会十分难受，尤其是居于劣势的一方。

眼下的战场，如果用棋道来形容，掌控优势的是郝昭。他的性格，恰恰就是抽丝剥茧，巨蟒缠身的那一种，逐步蚕食！

这里积攒一点优势，那边抢到一些先手，然后将之牢牢掌控。且面对对手的反击，总是能防守到位，让你扳不回一点局势去。

相比大刀阔斧，雷霆万钧，直接将对手碾碎。郝昭的风格，显然在观赏效果上，要差了一些，不过较量内功，更不容疏忽。

看不懂的，有时候会昏昏欲睡，身在其中，则苦不堪言。当敌人慢慢将优势积累为胜势之时，没有半点反击机会，只能推枰认负。

棋盘上，你可以推枰认负，再来一局。可在战场上，一旦输了，就很难有再来一局的机会了。李通如今的感受，恰是如此。

不断的进退，试探，攻守，骚扰，郝昭将青州营的优劣，看的更加通透。当然，李通也能对陷阵看的更清，但他心不在此。

眼下，倘若有的选，李通将军更愿意面对兖州之战时的邱泽。成败胜负，痛痛快快，而不是没有半

点机会，手脚被缚。

心中有很多战术，稳正的，冒险的，拼命的。但在慎重评估之后，李通却都没有选择，眼下的战况，反倒是青州营损失最小的。

可损失再小，也经不住长期消耗，敌将显然也是看清了这一点，将步步为营发挥到了极致，就是不给曹军反击的机会。

哪怕李通数次露出破绽，郝昭呢，却是视而不见，依然故我！

俗话说，“棋差一着，蹩手蹩脚”。会下棋的人，碰上水平比自己高的，一定有这种感觉，你的所有算计，对方都算到了。

相比郝昭，李通棋差一着吗？还真是，也许二人的指挥天赋不相上下，但南山武院比之曹军更为系统，理论实践尽皆丰富。

相同级数的军官，不说天赋上的差距，定边军一定会胜过曹军。尤其郝昭还深得高顺器重，更有邱泽这样的上司，言传身教。

只不过郝校尉自己承认，陷阵战力和军械上的优势，也是关键的。有这些作为基础，他才能稳得下来，先让自身没有破绽。

昏昏欲睡？那是看不懂的人，才会有的感受。站在陷阵军官的视角，尤其是司马和器械队队长，他们是能看出其中精彩之处的。

难怪武院的教习常说，相比大刀阔斧雷霆万钧，钝刀杀人巨蟒缠身，更容易在心理上给敌军打击。时间越长，越容易犯错。

“十一点方向，四轮射，两点方向，三轮射。”指挥台上的郝昭，

依旧在下达着种种指令，语调尽皆相同，不带任何波动。

与李通青州营纠缠，进进退退，十里之多。现在的郝昭感悟越来越深，也越来越进入状态了，有了那种，全局在胸的感觉。

高将军告诉过他，这种感觉，相当于将军和典韦将军那样的武将，在武道上的顿悟，可遇而不可求，一旦体会，要牢牢把握。

说的直白一点，郝昭现在是怎么打怎么有，敌军的一举一动，都在掌控之中。军令下达，脑海中就会出现，后续的变化。

而那种变化，会在攻击之后展露出来，和脑海中所想，一般无二。

郝昭的感觉，越来越为明晰，在他的指挥之下，亲卫营也是越战越强。他们严格的执行校尉的军令，条理分明。

如此战局，陷阵军士卒的体力消耗，一定会小于青州营，他们是占据优势的一方，每一个调动和变化，敌军都需要应对。

心理上的压力，更是不可同日而语。郝昭在掌控战局的同时，还要李通和他的麾下，随时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，不得放松。

再好的弓弦，一直保持满弓状态，也会伤害极大。弓弦如此，人的精神亦如此，高压之下，总有绷不住的时候，一旦崩溃……

郝昭最大的机会就来了，不断控局，他也是在看，李通和青州营还能坚韧到什么程度？目下，应该还不是时机。

有着这种感受，郝昭忽然想起了高将军对他说过，将

军与郭军师之言！就是玩儿！没有战场的真实感受，你很难理解此言。

玩儿？与严肃的战场，根本不搭。那是成千上万士卒的性命，是给你玩儿的？郝昭的如今的理解，将军此言，正是主将的心态。

你越是轻松，才能越挥洒自如，越挥洒自如，带给敌军的压力就更大。击败对手，也许付出的代价更小，岂不是应有之道？

想要让敌军始终精神紧绷，以至于坚持不住出现失误。你自身也要够坚韧，够放松，那份轻松，可以让你在指挥中坚持更久。

轻松，紧张！只要掌握的好，在战场上，并不是一对矛盾。郝昭眼下就是如此，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是严谨的，心态，却是放松的。

而麾下将校，每一个士卒，在执行军令之时，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