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来这处的,容温在心里想着,既是生气了,那今日又为何会来呢?
难道是因着顾谭?
顾谭刚死,他就来了。
二表哥不会以为是她找人将顾谭害死的吧?所以,来找她算账了?容温还记得,当初她和顾硕一起查顾谭做过的事时,二表哥就找到她,让她不要再查下去。
如今顾谭死了,难免他不会怀疑是她干的。
容温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的来到前厅海棠花树下时,八仙桌上饭菜已摆放好,顾慕一袭墨色广袍坐在那处,被西边红透的晚霞打在身侧,让那张略带攻击性的脸庞增添许多柔和,容温的目光在他下颚处落了片刻,随后看到他正在——挑鱼刺。
容温秀眉微皱,走上前去轻声唤了句:“二表哥。”
顾慕手上动作停下,抬眸看她,深邃眸光将她打量了一圈,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:“坐。”他又垂眸将面前白玉盏中的最后一根鱼刺挑出,随后,递在了容温面前。
容温:……
她回绝着:“我可以自己挑鱼刺的。”
顾慕将白玉盏放在她面前,拿起一旁的绢巾擦了手,他神色平和,与容温百转千回的心思不同,云淡风轻的就谈起了那夜的事:“十来日过去了,气还没有消?”
容温轻疑了声,抿紧了唇。
无论在她心里是如何羞窘的事,在他这里,永远可以云淡风轻的被他说出口,既显得她这个人狭隘,又像是
逼着她不去在意那些。
容温看了他一眼,不答反问:“二表哥的气消了吗?”
顾慕薄润的唇勾笑,嗓音也沁了笑意:“本就没生你的气,消什么?”
容温:……
那叶一还一直说他生气了。
容温垂下眼眸,将他放在面前的白玉盏无视过去,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素菇吃,似乎能感觉到顾慕在看她,她就是不抬头,只自顾自的吃面前的东西,一时间,八仙桌处,只有容温小声咀嚼食物的声音。
顾慕神色依旧平和,知她故意不抬眸看他,一边拿起杯盏用茶一边将目光依旧放在她身上,直到容温自个再也绷不住,抬眸看向他时,顾慕又开口问她:“你气消了吗?”
容温:……
她丝毫不顾虑,直言道:“前些日子的气是消了,可刚刚,心底又有了新的气。”
顾慕眉心微动,示意她说。
容温不客气道:“哪有二表哥这般盯着人看的,我是一个姑娘家,你这般直直的看着我,是没礼貌。”没礼貌三字说出口,容温自个心底先怯了,他一副朗月清风的模样,实在是与没礼貌不沾边。
顾慕目光从她脸上落在她面前的白玉盏处,颇有耐心道:“再不吃,就要凉了。”
见容温拿起筷子将一块白嫩的鱼肉放入口中,他又问:“这些日子可能安稳睡觉了?”顾慕知她日日都在用药,这几日太医院的人也都在翻阅典籍,吴院使与他说,早在前朝时,有过因落水而得魇症,最后克服而医治好的先例。
容温将口中食物咽下,低声回他:“好些了。”
一顿晚膳用完,顾慕没怎么动筷子,他本也就没有用晚膳的习惯,待容温用好后,顾慕与她提起了顾谭,他将一张供状递给容温:“看看。”
容温:……
果然,顾谭死了,他不回恒远侯府去,反倒是来这里找她,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容温虽是将他递过来的供状接下,却是随手放在一侧,嗓音里含了些情绪:“我听人说了顾谭的事,表姐也因着他的死回了侯府,”容温抬眸看着他:“二表哥不回侯府,为何来这里?”
顾慕温润的眉眼微沉,他是想用顾谭的事让她再次信任他,于他来说,他与容温之间隔着的,只有顾谭。
那时,顾谭对她起了龌龊心思时,他虽对她有心疼之意,却并未过多的去在意她的感受,后来他不止一次想过那日的场面,他当时分明在她的眼中,看到了——失望。
是失望。
对他的失望。
他或许可以理解,那时的容温是信任他的,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依赖他的,才会未经思虑就拉着他的手想要他去祖母面前为她作证,将顾谭所做之事公诸与众。
那时,他精心谋划两年之久的事不可以作废,顾谭对他还有用,他只以为他既允诺了她会给她一个交代,她就会乖乖听话,依旧去信任他,等着他去帮她。
可他想错了。
她没有等着他为她出头,她一个姑娘家虽是无力对抗,却也并未就此屈服,她胆大到去与地痞合作,费尽心思想要去搞垮顾谭的生意,又要去查顾谭的钱庄。
而如今,他把欠她的还给她,自也希望她能把对他的信任也还回来,不再总是排斥他。
顾慕的目光落在被容温随手放在一侧的供状处,他嗓音依旧平和:“供状上有顾谭欲对你所行之事,上面有他按下的指印,”他顿了顿:“容温,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,如今,选择权在你手上。”
容温闻言,轻咬下唇,目光落在供状上,字字句句落在眼中,确实如顾慕所说,是顾谭的供词。
容温再抬眸看向顾慕时,神色间有些茫然,所以,顾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