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慕脚下步子停住,深邃眸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,问她:“用晚膳了吗?”
容温摇头:“还未。”
“去双林院,一起用膳吧。”
容温始终未去看他,嗓音依旧淡淡的:“我还有事,不去了。”
顾慕还欲再说,容温抬眸又道:“我先走了。”说完,并未等顾慕回话,径直朝着净音院的方向离开。
——
春分这日,容温起了个大早,去静安堂给老夫人请安,陪着老夫人一同用过早膳后,容温就与老夫人唠嗑,她坐在老夫人身侧,扬着小脸说:“祖母,我这些日子新开了家布坊,生意很不错。”
老夫人撇了撇嘴看着她:“你呀,不听话,哪有姑娘家成天去跑铺子的,你还未出阁,不能如此抛头露面。”
“若被人传开了,是要被看不起的,日后都不好说夫家。”
容温趴在老夫人肩上撒娇:“我并未抛头露面,只是我的布坊里都是从扬州运来的丝玉锦,我要上些心。”
说到这里,容温随意与老夫人提起:“我听闻小舅舅在上京城里开了好几家布坊,上京城里的贵人都喜欢去他的铺子里购置布料裁衣呢。”
老夫人冲她点点头:“可不是,他呀,无心官场,做些个生意倒是精明。”老夫人看着容温,眼眸含笑,吩咐人:“去把三爷喊来。”
顾谭来静安堂的路上一直低着头,直到走近老夫人跟前才敢抬头,看的老夫人‘哎呀’了一声:“你这,这是怎么整的了?”
顾谭瞥了眼一旁的容温,随后挤出笑意回老夫人:“是我自个吃多了酒,摔的,吓着母亲了。”顾谭心虚的说着,他这满脸的伤如何才能摔成这样?
已经有好几日,这会儿浑身上下都还疼着呢。
老夫人问了他几句,说起正事来:“阿梵她在上京城也开了家布坊,这上京城里的布坊生意数你做的最大,那些掌柜的也都听你的,你照顾着些。”
提到这件事,顾谭牙关咬紧。
虽说他掌管的产业很庞大,可十之八九都是顾慕名下的产业,他只不过是在暗中为顾慕打理,而他自个名下最大的生意也就只有上京城里的布坊。
容温这个小丫头却是在上京城里跟他抢生意,不知用了什么手段,竟能从扬州官府手中弄来样式新颖的丝玉锦,价格还远低于上京城里上好的绸缎。
他正有意让上京城里所有做布坊的掌柜都孤立排挤她,让她的生意做不下去,老夫人这就对他说了这些话。
心眼偏的很。
怎会不知容温此举是在抢他的生意。
容温顺着老夫人的话道:“祖母放心,我昨个去找过大舅舅,大舅舅说了,若是我做生意有人敢欺负我,他第一个不同意。”
顾谭脸色越发的黑,只立在那里听着老夫人偏着她这外孙女。咬碎牙往肚子里咽。
容温在一旁看着他,那日她跟着顾硕亲眼看到顾谭被
打,若不是顾硕拦着,她自个都要上前去跺上几脚。
她的本意是让顾谭成个不能人事的,不过,顾硕找来的那些人下手没那么狠,终是留了些余地。
——
中书令府。
六部尚书晨起时来,夜色暗下时离去。顾慕坐在书案前,双眸阖上,冷白指尖按在眉心,闭目休憩。
净思走进来,见他家公子在休息,本欲退出去,顾慕睁开双眸,嗓音微冷:“何事?”
净思上前禀道:“公子,三爷一早来了府上,说有人在查他的钱庄,若任由被查下去,他,就无法再帮公子做事了。”
顾慕:“何人在查?”
净思咽了咽口水,迟疑着:“是,是表姑娘和三公子,而且这事是二爷这个刑部侍郎特批给三公子去查的。”
顾慕眉心微动,薄润的唇勾出一抹淡笑,指腹轻抚桌上杯盏:“她还做了什么?”
“三公子帮着表姑娘找人打了三爷一顿,表姑娘还得了侯爷和老夫人的话,在上京城里明目张胆的抢三爷的生意,三爷这会儿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,一点手段都用不得。”
顾慕应了声:“下去吧。”
净思退了一步,又问:“那,三爷钱庄的事——”
顾慕垂眸翻开了本书,并未回话。
净思便懂了。
公子并不言明要护下三爷,刑部的人不敢贸然行事,二爷自会等着公子的态度,这样一来,时间就拖延了。
顾慕翻开的是净思放在书案上的那本《心经》,入目却未能让他清心,他吩咐净思:“让容温来见我。”
净思离开后,顾慕看向放在桌案一角的那本手札,心中没来由的起了燥气,那日她给他写书信,说她不会再提及此事。
看似示弱,实则是以退为进的反抗。
顾慕不由得想起了宣州城外的那个雪夜,漫天飞雪,她身上连件披风都没有,被他手下的暗卫带着跪在他面前。
他那时未去看她,想来,那般寒冷的深夜,她身上一定很冷,抬起扯他衣角的手应是颤抖的,就连口中的那句‘公子,救我。’也是牙关打着颤,唇色青紫。
他只知面前跪着的是与平江王世子一同进京的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