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吴院使不是他的人 , 那 , 他当真是受了很重的伤 ?
前些日子 , 他的人候在宣州城外 , 本是算好了时辰 , 顾慕的马车会在午时到达他们埋伏的地点 , 可 , 他的马车却是晚了整整三个时辰 , 天色将暗时才至 。
是以 , 手下人只说一剑刺在了他心口 , 怕是撑不到上京城 , 可他心中总有不安 , 天色已睿 , 顾慕当真是受了伤 ?
这并不是最令他担忧的 。
顾慕不在上京城的这段日子 , 他将当初跟着他皇叔平江王来到上京城的那些人从狱中带出来 , 此次 , 正是派的金云卫带着这些人去刺杀的顾慕 。
却是失踪了一人 。
太子的忧心仅是过了一夜 。
次日早朝 , 刑部尚书李铭与仁昌帝上禀 :“ 隘下 , 顾中书在宣州城外遇刺之事已查明 , 臣已将人证关进大理寺狱 , 这是物证 。 “ 李铭双手上前奉上 , 由陈公公接过递仁昌帝面前 。
随后 , 朝堂上便乱了 。
太子被仁昌帝禁足在东官 。
顾慕离开上京城的这段时日 , 仁昌帝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俨然已成了化不开的坚冰 , 从前 , 仁昌帝不喜太子功利心太重 , 无一颗宽厚仁心 。
可太子毕竟是他的儿子 , 虽有过废太子之心 , 却也知朝中无适宜的皇子可立 。
如今 , 太子擅作主张 , 在大理寺狱中废了顾慕的手 , 又在顾慕离开后 , 暗中在朝堂拉拢朝臣 。
还如此胆大妄为 , 将平江王从蜀地带来的这些人私自从狱中带出 , 为他的私心行刺杀之事 。
他已然不能再留他的太子之位 。
而太子呢 ? 从前 , 他在朝中尽力拉拢顾慕 , 他知他父皇懈怠朝政 , 全然都是顾慕在协理 , 他若想走的稳 , 须得有顾慕的支持 。
他对顾慕是很偏执的 。
一旦顾慕不愿意站在他这边 , 那 , 便是他的敌人 。
他一直都是把顾慕当作敌人的 。
他觉得他所有的不如意皆是拜他所赐 。 若没有顾慕 , 以他父皇的性子 , 如今协理朝政的该是他这个东宫太子 。
若不是顾慕用所谓的琴艺画艺让他父皇对他百般信任 , 父皇也不会如此讨厌他 , 可偏偏他就算很努力的去拜名师学习这些 。
也依旧入不了他的眼 。
一句轻飘飘的 「 太子于风雅之事无缘 「 便可将他隔绝在外 。
他把他父皇对他的不喜 , 把朝中朝臣对他的不支持 , 都归结于顾慕身上 。
而当顾慕辞了官 , 离开了朝堂 。
他才发现 , 他的敌人从不是顾慕 。
没有了顾慕 , 父皇会大江南北的再去寻志趣相投之人 , 依旧不会喻他 , 朝中臣子更是在顾慕离开后 , 一时无了主意 , 不知该如何站队 。
却并不会选择他 。
虽他已明了这些 , 却依旧不愿让顾慕活在这个世上 。
父皇每日都派人往丹水送书信 , 劝他回来 , 继续做他的中书令 。
他只恨没直接将他的手给砍了 。
直到如今 , 他被禁足在东宫 , 身上只着一件中衣站立在院中的雪地上 , 他才恍然明白 , 顾慕当初是故意离开上京城的 。
他走了 , 才好让他们父子彻底反目成仇 。
这边 , 顾慕坐在书案前品着龙泓茶 , 侯府大公子顾离与他相对而坐 , 垂眸看了眼他的手 , 关怀道 : “ 蚀是未伤着筋骨 , 却也是遭了一番罪 。“
顾慕给他添了杯茶 : “ 这些日子 , 大哥在朝中辟苦了 。 “ 顾离拿起杯盐用了口茶 , 与他说着 :“ 你我同冠以顾姓 , 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, 皆是为了恒远侯府 。“
这段时日 , 顾慕不在上京城 , 恒远侯府中的其他人确实很忙 。
早在当初 , 仁昌帝只是让顾慕待在他的中书令府不得出 。
可太子却私自将顾慕带入了大理寺狱 。
他想在大理寺狱审问顾慕 。
让他承认是他派人杀了安国公 。
那时 , 太子以为他怕是不能将顾慕带走 , 可最终他做到了 , 虽然如今他才明白 , 那个时候他就入了别人的国套 。
他将顾慕带入大理寺狱中后 , 本是想看向来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百年世家公子的狼狐模样 , 可在那阴睿潮涨的大理寺狱中 。
他站在顾慕面前时 , 就算他一身绸缎锦服高高在上 , 顾慕坐于茅草堆积的草床 , 他阴睿的内心也不得不承认 , 他依旧觉得他比不上顾慕 。
就算 , 在大理寺狱中 , 有些不会变的东西也永远都不会变 。
尤其是顾慕抬眸看他时 , 他在顾慕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呢 ?
看到了怜悯与悲切 , 那是只有上位者对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