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落了泪 , 人的感情作不得假 , 祖母平日里看她的目光中 , 有她这么多年从未得到过的关怀 。
祖母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自她年幼时起就念着她 , 护着她 , 一直到如今都还待她亲切如亲孙女一般的人 。
可明明她们之间没有丝毫的血脉相连 。
她虽是自幼在扬州长大 , 可自记事起 , 每年都可以收到很多来自上京城的礼物 , 一箱又一箱 , 皆是在扬州看不到的稀罕玩意 。
那会儿她觉得外祖母很好 , 虽是想见一见她 , 却一直不舍扬州的家 , 也是怕等真的见到了外祖母 , 一切又都会变 。
所以 , 让外祖母留在记忆中或许会更好 。
容温从静安堂回了净音院 , 随后知晓顾慕这会儿在侯府 , 又挑灯去了顾慕的空无院 。
她来到顾慕院中时 , 净思与以往不同 , 瞧着很是沉闷 , 对她低声唤了句 :“ 表姑娘 , 你来找我家公子了 。“
容温对他额首 , 一如从前她来见顾慕 , 问净思 :“ 你家公子这会儿在忙吗 ? “ 妙话落 , 净思犹豫了会儿 , 他很想对容温说他家公子不但这会儿忙 , 每日都忙 。
让容温一直都别来 。
早在容温去静安堂时 , 顾慕就知道了 。
净思这会儿也就知道容温来找他家公子是为何了 , 愚来是与他家公子辞行的 ,
往日里他巴不得表姑娘来找公子 , 今儿却有些不情不愿的说了句 :“ 不忙 , 表姑娘进 3
吧 “
容温应了声 , 走进了顾慕的书房 。
这会儿 , 顾慕正坐在书案前 , 手中翻看着书卷 , 容温上前唤了声 :“ 二表哥 。
她说完 , 顾慕拿眸看着她 , 示意她坐 。
容温先是往他左肩处看了眼 , 随后坐在他对面 , 问他 :“ 二表哥的伤可好些了 ? “ 她话落 , 净思从屋外提了一壶秋梨水走进来 , 这是他猜到了容温会来找他家公 3
特意让人提前给煲上的 , 他走上前对容温说着 :“ 天气冷又干 , 表姑娘用些秋梨水 。“
容温对他应了声 , 净思将秋梨水添好 , 正欲走出去 , 听得他家公子回容温的话 :“ 好些了 , 不必担心 。“
净思在心中睿叹 , 主子这会儿倒是实诚 , 直接跟表姑娘说伤还没好 , 而且越来越重了 , 没准表姑娘就不走了呢 ?
而且 , 他家公子的伤今儿还没上药 , 公子难道就不会开口说让表姑娘帮他上药 ? 净思有些犯愁 , 可他又能怎样 , 还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。
书房内静了会儿 。
容温又与他道 :“ 我适才去见过祖母了 , 与她说过了 , 趁着离年关还有两月 , 明儿就出发去丹水州 。“
顾慕只看着她 , 不言语 。
容温怕她说的不清楚 , 又道 :“ 不回来了 , 日后会在临安生活 。 “ 她话落 , 从祖袋里取出了两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放在顾慕书案上 :“ 谢二表哥帮我还了温氏一族的 j
白 , “ 她将白玉瓶往顾慕跟前推了推 :“ 这是我早几日闲来无事做的薄荷油 , 二表哥日夜处理公务最是伤眼 , 若累了可以涂抹在眼周 , 能缓解疲劳 。“
这两瓶薄荷油是早些日子顾慕在马车里跟她要 「 在意 「 时 , 她让人给他送了汤后 ,
又给他做了两瓶护眼的薄荷油 。
只是一直未拿给他 , 如今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谢礼吧 。
他说他为温家平反是他作为一朝中书令该做的事 , 也说是他作为她的兄长该为她做的事 , 她便违心的信他 。
不过 , 他如今对她不再有执念 , 愿意让她走 , 又帮了她 , 她总归是要谢谢他
的 。 容温说完这些 , 又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张折叠着的地契 。
她在手中折开 , 随后又放在书案上往顾慕跟前推了推 : “ 这是城外与储瞬的庄子紧邻的那处庄子的地契 , 当初二表哥帮我和傅瞩要了分成 , 日后我不在上京城 , 这处庄子就给二表哥吧 。“
她总觉得 ,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亏欠 , 便总会冥冥之中有些牵扯在 , 顾慕对她没了强制 ,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婚书烧毁那一刻 , 变为平等 。
而他帮了她 , 她给不了他别的 , 给他些利益也好 。
顾慕垂眸看着她推过来的一样又一样 , 似是视而不见 , 只问她 :“ 想好了 ? “
嘘音平和 , 容温听不出他的情绪 。
她之所以先去了老夫人那里再来找他 , 是怕她与顾慕说她要走 , 顾慕会反悔 。
一旦祖母先知晓了此事 , 顾慕就不能反悔了 。
不过 , 他那日既然当着她的面烧毁了婚书 , 就不会反悔的吧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