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不见日头的小院子里,有头发枯萎花白的老妪,正仔细的看着身前放着的一卷竹簿,声音同样也放轻,仿佛怕惊动了什么,但口吻却是有些气愤:
“怎么就胃口那么大,怎么就一点也等不了?”
“咱们无常李家,都为了大局,哪怕胡家的小子自己撞了上来,也宁可关门,都不出去惹事,这张家与孟家,却非要横生出枝节来?”
“……”
“阿姆,罪孽榜上排第一的那个名字,消失了……”
有人轻轻叩门,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:“这对咱们来说,似乎是一件好事?”
“那第一个是消失了。”
老嬷嬷冷声道:“但往下面瞧瞧,多少个新进冒了头的在赶着往上爬呢!”
说着,口音里甚至带了些不满:“说什么要彻底清除这些邪祟,又焉知不是太过咄咄逼人,反而唤醒了他们的凶性?”
“到底是干了什么?动静闹得这么大?”
明州,红葡萄酒小姐闪身来到了院子里,望着天上幻影,满面震憾。
无名山上,不食牛大师兄已登临山顶,身边的三门门主,或断一臂,或脸色灰败,但贵人张家四大堂官,却皆已扶了身边或伤或残之人,颓丧下山。
这位大师兄,亲手挥起了刀来,将这山上汩汩流下,不知源头的小溪,一刀斩断,听着气运流转之声。
他转过身来,纵是无数人说过不许下跪,却还是捧了刀,向着天空拜去:“孽龙已斩,天命还了天下人,以此,送龙井师叔!”
衮州血食矿里,猴儿酒正骑在驴上,押运着自己的血食,向了深山炼蛊地,或者说实验室走去,向来萧索的脸上,却也在这动静出现的一霎,忽地抬头,露出了微微的惊讶。
紧接着,便是一种让人害怕的兴奋与狂热:“这才是……”
“……这才该是我们该有的本领啊!”
“……”
而同样也是在这时的明州,老阴山里,有身穿青衣的身影,正默默的坐在了一片小山坡上,手里捏着随手摘来的野花。
这一箭出现之()
时,她手里的野花,也仿佛被山间的风吹拂,一星一点,飘摇而去,手里只剩了一星花朵,孤伶伶的,在这风里缓缓的点着头。
“只剩我自己了呀……”
“……”
待她沉默良久,起身向了老阴山深处走去时,天上的异样已然消失,但也不知是老阴山上空,还是整天下都是如此,乌云不知从哪里汇了出来,开始还有迷蒙细雨落下。
这雨,竟是红色的,仿佛,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,流出了血。
……
……
若大天下,都因为这一箭,而沉默了良久,有人从这一箭里看到了很神秘的东西,也有人只是觉得稍一恍惚,便已抛之脑后。
但那种莫名的心情,却存于人心,久久不散。
倒是在这时候的枉死城边缘,赵三义与陈阿宝,都甚至有种舍不得离开的感觉了,他们是除了胡麻等人之外,惟有有幸处于离降神台不是那么远的地方感受到了那一箭的人。
也是对这一箭带来的影响感受最清晰的人,这会子甚至忘了远离,只是痴痴迷迷,不知所以。
总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感觉,但又一时摸不清楚。
“喂,大哥,小姐姐……”
而在他们处于这种复杂的感觉里面,久久无法抽身的时候,倒是有一个声音将他们唤了回来。
只见得前方阴府迷雾之中,有一个穿着梳过了油头,衣衫打扮如阔太太,只是显得有些狼狈的女孩,生着一张俏生生的脸,盘坐在了一个大木盆里,吃力的向着这里划了过来。
正好奇的看着枉死城的方向,见着了这两个在枉死城边缘的人,便站了起来,热情的打听道:“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事啊?”
“听着怎么这么热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