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了一条由黄裱纸铺出来的路,二锅头笑了一声,示意胡麻跟上,顺了这条路,大步向前走去。
四下里的阴雾,仿佛可以遮住一切,但却遮不住这黄裱纸的路。
而在雾里,也不时有阴森怪响,或是低声的哭泣响起,似乎不时有阴影,想从阴雾里爬出来,跑到这条纸路上。
“有事要赶路呢,伱们别来添乱……”
二锅头不时的抓出一把金银纸钱,沿途撒了下去,引得四下里的阴魂一发儿轰抢,便也顾不上再往这黄纸路上来爬了。
“这些阴魂儿察觉到了活人气息,也想跟着咱们回阳间呢,撒点纸钱,打发了它们就是。”
他一边撒着,一边向了身边的胡麻解释着:“阴府之中凶险,但跟了我倒不用怕,之前我倒没少下来溜哒。”
是是是……
胡麻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诧异的感觉怎么来的了。
这论起走鬼门道的本事,二锅头老兄可是比自己这走鬼本家地道啊……
自己这么大了,还是头一回下阴府,且是肉身下来,而人家,非但下来的多,甚至连胡家在阴府里的宝库都找着了……
总感觉怪怪的?
二人一边顺了这黄裱纸铺出来的路向前走着,倒觉得身边各种风景快速后退,有山有林,甚至还有一些类似于村落、殿宇的所在,只是皆在阴魂之中,却看不仔细,直到前方忽然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,再走几步,便见黄裱纸铺的路,就在前方忽地断开。
宽阔无边,河水阴沉漆黑的大河,突兀的横在了路前,阻住了去路。
河水之中,不时有巨大的阴影游走,还时不时看到河面上有些人影在痛苦的挣扎。
迎着那河上的滚滚煞气,胡麻都略显提防,二锅头却是见怪不怪的模样,抬手从袖子里面,掏出了一条纸桥来,在手上一晃,这纸桥居然烧了起来,倾刻之间,烧得干干净净。
而下一刻,他脚下,便已经出现了一条结实精美的大桥,直跨到了河对岸。
二锅头直接走了上去,胡麻也跟着,却是一步踏上,这桥便出现了裂痕,二锅头忙回头叮嘱:“差点忘了你是肉身下来的,可小心点,虽然阳间烧过来的东西,在这里都是真的,但也只是念想,你们守岁人身子重,一不留神,倒是把我这桥给踩塌了……”
“下面这河水可是凶恶的狠,掉下去了,上桥的人都爬不上来……”
“……”
胡麻只能小心的走在桥上,使出了守岁人的轻身功夫,虽然知道会消耗阳气,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:
“若是活人烧过来的东西,都是真的,那儿孙给烧个千军万马过来,岂不直接称王?”
“……”
“想啥呢?”
二锅头笑道:“虽然阳间烧过来的东西,在这里好用,但其实重点不在于烧的是什么,而是要看心意。”
“上面的人烧得越心诚,烧到了下面,便越值钱,这桥也是一样,上面的人越是心诚,这桥越结实……”
“另外,还有烧过来的高楼骏马,衣裳珠宝,对了,还有那纸人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边说,一边摇了摇头,意犹未尽道:“啧,跟活的一样……”
“卧槽……”
这话却是把胡麻都说的怔了一下,心里暗想着:“你怎么这么熟,不会尝试过吧?”
也在这交谈之中,二人过了河,继续前行。
有了二锅头这样的大行家引路,又有阴阳二景盘照着,本该凶险万分的阴府,倒成了徒步观光一样,胡麻都觉得大涨了见识。
阴府无日月,便也难以辩别时间,只觉得过了河,又翻了山,穿过了迷蒙的阴森山谷,白骨坡,众鬼殿。
就在胡麻那四柱道行,已经渐渐消耗了只剩三柱不满时,前方忽然有滚滚煞气浩荡而来。
森然割面,让人心惊,声声凄嚎,倒是让人下意识的触目惊心,尤其对胡麻来说,竟似觉得,那煞气,竟比五煞神还猛。
而二锅头也停了下来,低声道:“兄弟,不负所托前面就是枉死城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