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高的屋脊,黑的石柱,竖于院中的巨鼓,立于四方的火盆。
一方高案,左边是积尘的簿卷,右边是一壶令箭。
堂前立着两排金甲力士,左边是一排黑森森的铡刀,右边是满架阴森厚重的刑枷之物。
当阵阵阴风滚来,胡麻那在旁边人眼中,本就神秘莫测的影子,更是恍恍惚惚,仿佛直接消失。
下一刻,众人再看时,便只看到他的影子,出现在了这高堂大殿之中,正执锏走向了香案之后,缓缓坐下,也同在这一刻,府内巨鼓,被金甲力士持锤击响,煞气瞬间涌荡。
狂暴凶猛的阴风滚滚刮来,吹到了那高堂大殿前面悬着的匾额之上。
仿佛有一层厚厚的尘,在这风的吹拂之下,缓缓的剥落,匾额上的字迹清晰起来,几如某种深深刻进了骨头深处的沉重感,像是被人看到,又仿佛只是让人重新想起。
“镇祟府!”
“……”
出现了!
早在那四大堂官现身,有来自老阴山方向的神秘贵人,着金甲力士抬棺,神秘出现在了这一方战阵之后时,便已经让不知多少人心间颤颤。
而如今,待到这高堂大殿的虚影出现在了战场之上,便也一下子使得不知多少场间的阴魂精怪,纷纷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涌来。
一时只觉神魂激荡,膝盖发软,迷迷糊糊,便想要跪下来。
这并不是那镇祟府里,有什么人要它们跪,而是那官威太重,刑罚之气萦绕心间。
做过亏心事的,心里已是发毛,脑袋仿佛已经不在脖子上,没做过亏心事的……
……少见!
所以这膝盖当真不听话,硬是要跪。
只是,也就在他们真的听从了本心,呼啦啦一片一片,向了地上跪去时,那让人难以分辨清楚是真是假的镇祟府内,却赫然有一个声音冷声大喝,骤然间荡进了诸人心头之间:
“不许跪!”
“……”
那声音自镇祟府内传出,即便只是普通说话,却也带着让人无法违背的威严:
“无罪者,不跪不罚,有罪者,跪也不饶!”
“……”
这声音荡荡传了开来,瞬间涌进了不知多少场间兵马异人心中,一时间震得他们那已经软了下去的膝盖,都不由自主的直溜了几分。
脑子还没听明白为什么见了这久违于世的镇祟府,咱们只是想磕个头套套近乎,你倒不许人跪了,身子便已经下意识听话,不敢跪下去。
而在这无数人中,倒也有不少不食牛门徒,听得这几个字,心里顿时一震:
“啊哟……”
“难不成这胡家少爷,真是咱们自己门里人?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而同样也在他们震憾不已,一时都不知该作何表情时,只见那镇祟府出现,迷迷蒙蒙的模糊身影,径直入府,坐到了香案之前,竟只说了两句话,一句话是不许跪,第二句话,便已赫然从身前香案之上,令箭壶中,抽出了一枝令箭,看也不看,便直接向了堂下丢来。
一切只是迷蒙混沌之物,只是虚影,哪怕这虚影能压得万千兵马,抬不起头。
但那也是虚幻的,可是这令箭丢在堂中,却能让人清晰的听到落地声。
而同样也在这一刻,那立于军阵之后的四大堂官里面,张阿姑也正激动而敬畏的看着镇祟府的影子。
相比起其他人此一刻的震憾,因为她之前就已经见过一次,所以心间的激动倒压过了震憾,那一次镇祟府出世,折磨了她那么久的五煞神,便得了报应,神像被人斩了。
但张阿姑从不觉得那是一种殊荣。
消失二十年的镇祟府,只为自己而开,在她看来并不是一件幸事。
她只盼着,镇祟府能开,不只为自己,而是为这百姓,为这天下有冤屈之人开府。
也正因为心里有了这份期待,此前只是行走于民间,习惯了那等简单生活的她,才在得了镇祟府内掉出来的令牌时,便供在了自家香案上。
她不是察觉不了,这令牌之上煞气极重,连自家养的鸡都因此而不下蛋了,但她知道镇祟府开,便需要有人干活,愿意担着这个事。
此时也是如此,看到镇祟府真正于众人之前开府,看到了那掌柜……那位贵人,真真正正的走进了镇祟府,坐在了那案台之后,她于震憾之外,更多的是期待成真的激动之意。
而在此时,胡麻掷下子令牌,同一时间,她手里的令牌,便也跟着震荡。
冥冥之中自有鬼神,俯身到了她耳边,低低的向她说着该说什么话,做什么事,担什么责,于是她便也努力让自己的双腿不要颤,慢慢的向前走了出来。
强行压着自己心间的惶恐,也努力用官话来替代自己的乡音:“官州府君,无令犯界,先予拿至镇祟府前问罪!”
毕竟对她来说,这种场面话说着勉强,所以声音不大。
但在镇祟府威严裹挟之下,煞气涌荡,这句话却有着不容人置疑之威,也不知这场间多少人,听见了这句话时,直吓得心里一颤:“镇祟府开,第一件事,便是拿下一州府君?”
如今,那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