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
不出来,小恩人喝了茶,便知道了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点着头,笑眯眯的,分明十分心诚的模样,
周围的村里人,递茶过来的大姑娘,甚至窗外门外挤在一处的
孩童,也都跟着点头,都笑眯眯的。
这村子里,阳光刺眼,暖风和煦,每个人都一脸富足,笑
容满面。
胡麻默默看着,竟觉得真实无比,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位红
着脸的大姑娘递了过来的茶,里面飘着几粒茶叶,葱翠新鲜
茶香似乎有生命一般,直往人的鼻腔里面钻着。
他伸出了手来,却不接茶,而是拉过了这大姑娘的手腕,
也只觉触手光滑,温热香软,居然没有摸出任何的破绽来。
“哎呀.
大姑娘被胡麻扯了手腕,羞得满面通红,却不挣脱出来,
只是撇过了头,作害羞状。
旁边的族老仰头大笑,身边的村里人,也跟着仰头大笑,
屋子外面挤作一团的顽童们,也都跟着仰头大笑了起来:“大姑
娘脸红想嫁人,成亲,成亲!”
族老便笑着点头:"成亲,成亲,吃了茶便成亲。”
胡麻只感觉到无数的声音挤向了自己脑海里,仿佛身处水
面之下似的,耳膜都被挤得难受,他微一沉吟,忽地暗自行功,
准备将全身化死。
但这一行功,便心里吃惊。
自己的身体,仍是好端端的,竟仿佛已经失去了守岁人那
全身化死的本事。
就仿佛自己真的是在一个热情而富足的村子里,头顶上的
阳光洒了下来,那暖热,以及身边的族老,过来上茶的大姑娘,
全都是真实存在,一草一木,一茶一盏,纤毫毕现,毫无破绽。
于是他缓缓放下了手里大姑娘的手腕,目光扫过了周围这
一张张笑着的脸,道:"我不吃茶,也不成亲,你们若真要谢
我"
目光穿过了族老家的半开的屋门门扇,看向了那个磨盘,
道:"我要那磨盘上面的东西。"
族老收住了笑容,满脸不解:"你要粮田,咱村里有粮田
你要大姑娘,咱村里有大姑娘,你要鸡鸭猪犬,咱村子里有吃
不完的鸡鸭猪犬.
“但你偏要讨这一个石碾子?”
·
胡麻点了点头,道:"是。"
那族老脸色已经显得有些不好看,道:“为啥偏要这玩意
儿?"
胡麻笑了笑,道:"当然是因为,只有这玩意儿,才能把粮
食的皮给碾掉,看看里面是不是已经烂掉了
“刷!”
在他说出了这话时,周围那无数笑着的人,已是忽然收了
笑脸,就连门外与窗外挤着的顽童稚子,同样也是如此,只有
无数目光,直勾勾的看着胡麻。
那族老也是一顿拐杖:“我等好好待你,你却要讨我们村子
里的福根子?若给了你,难道以后我们都吃不褪皮的粮食?”
“来人呐,喂客人吃茶。”
"
一声令下,旁边簇拥着的村里人,便一拥而上,压住了胡
麻的胳膊与肩膀,那位端了茶的大姑娘,更是咬起牙来,狠命
的将杯子里的茶往前一揉,向了胡麻的口中灌来。
胡麻低低叹了口气,猛然之间,站起身来,一步踏出。
周围满是涌上前来的手掌,挤上来的人,甚至合身抱了,
来的大姑娘,但他却一切无视,只是踏出了这一步。
紧跟着,拧身,踏出第二步。
只觉随着自己的步法,身边响起了一片混乱的破碎,与布
帛撕裂一般的声音。
接连踏出七步,都没看落脚之处是什么,若是桌椅,便直
接踏碎,若是有人的手臂或是腿脚,也直接给他端折了,哪怕
脚下是铁钉子,也任由铁钉穿透了自己的脚掌,仍然要踏稳了。
“啪!”
在他第七步踏了出来,一脚踩在实地上时,便忽然看到,
身前的一切,都在飞快的褪色,那白花花的太阳光,变成了阴
森幽暗的风。
那一张张真实无比的脸,变得虚无缥缈,扭曲怪异。
就连被那位大姑娘强行递到了自己脸前来的茶,完整的粗
瓷茶盏变成了破烂的瓦片,青翠碧绿的茶叶,变成了几枚黑污
污的牙齿,芬芳茶水,则变成了暗红色的腐臭血水。
周围一张张,皆是惨白阴森的鬼脸,顽童的眼珠,掉到了
鼻子旁边,跟鼻涕一样的晃着。
外面,并没有什么碾着粮的人,只有一群阴森的小鬼,正
围了那只铁匣子,张着血盆大口,咯吱咯吱,用足了劲,费力
的啃着,也不知已经啃了多久。
“呼!”
胡麻这一瞧,都松了口气:"这才是正常的画风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