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,都急切地押在点燃玄日的赌桌上,祈愿一次翻盘的机会。
因此,时间再过三个多月,在太阳转过第三个大周天,接近汤谷,即将下沉的时刻,晏欢不顾身上依然残留的伤口,执意要前往世界海。
就剩最后一次了,他想,最后再引燃一次,大日就该逐渐恢复到六千年前的状态,只要卿卿能看我一眼,再看我一眼……
每每思及此处,晏欢总要激动地浑身发抖,一腔沸腾的狂喜,恨不能煎得他连连翻滚,不得安稳。
做完跟前两次一样的安排后,龙神在深夜化出原形。
他的身躯焦淬枯败,亿万缕狂舞的触须,犹如编织着汇聚星辰的深空,那残损的龙角一直断到了根部,新生的部分,仅在空气中构建出了隐隐约约的黑影,游荡龙身的九目,还在边缘凝着火烧火燎的红色,像裹了一圈千奇百怪的,晶亮诡谲的水泡。
这副姿态,不可谓不狼狈,但晏欢不以为意。毕竟,他已是大千世界唯一的黄道真龙,再无外物能够撼动的至恶暴君,除了刘扶光,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,触及他的天威?
龙神腾云而起,一头扎进布满微尘的世界海。
他朝着金橘交加的太阳飞去,迎着越来越酷烈的热度,晏欢似乎已经看到了刘扶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注视,他因此发出震撼诸世的长啸,那啸声充满期许与欢愉。
余音未散,巨龙的身躯已经与烈日相撞。
橘红色的太阳遭受了重击的阻碍,星体剧烈的震动中,它的表面仿佛是半流体构成的,瞬间绽放出了巨大的,金红色的火花,扑面溅在晏欢身上,瞬间灼出一片赤红的耀眼斑点。
晏欢不觉得痛苦,或者说,就连痛苦这种感觉,也被渴盼的喜悦异化成了扭曲的形态。真龙的利爪撕扯着太阳的表面,就像毒蛇环绕着一枚烧得通红的鹅蛋,不惜烫化了獠牙,烧熔了鳞皮,也要破开蛋壳,叫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。
天崩地裂的爆响中,太阳迸射而出的光芒,竟然是雪白的。
没有任何言语,能够形容这种无瑕的白,它甚至白过天地初开、混沌创世时的光。
痛和热的知觉,已经远远超过了可堪承受的阈值,晏欢什么也听不到、看不到,什么也感受不到了。他只是笑,快乐的傻笑,亢奋的尖笑,窃喜的低笑,疯狂的大笑……他仿佛飞舞在毁灭的终焉,无数次闪回在心田里的,唯有刘扶光那专注无比,只倒映着他一个的眼眸。
——燃烧!
晏欢放声咆哮,一千万个雷霆在白光中翻滚,磅礴的神力竞相喷发,犹如万物初生的那一天。
——燃烧!
他的声音盖过了一切,他的愿力强行让一切顺从,他是人皇氏,是十一龙君,是手握道,站在上下寰宇、往来八方的大神。世界要屈服于他的意志,太阳也要屈服于他的意志。晏欢的骨骼与血肉,几乎都液化成了纯粹的火浆,他是沸腾的灰烬,通红的风暴,大日亦在他施加的绝对力量下开裂,奔涌出金到发白的日心真火。
“……我准许你,燃烧。”
这一刻万籁俱寂,晏欢轻声的喃喃,像是在情人耳畔的低语。
起初,是一声最轻微、最细小的声响。
它轻如一个花苞开绽的时刻,比麦子吸饱了水分,层层拔节的动静还小,但如此微弱的声音,却在世界海里掀起了几乎永无止境的巨炙热浪,将晏欢狠狠轰飞了出去!
晏欢九目尽熔,他挣扎着稳定支离破碎的身体,费劲地望向辉耀在光波中心的太阳。
还差一点火候,只差一点……一点火候……
狂喜的心忘乎所以,真龙滚动在无边无际的白浪里,竭力想要再度扑击到烈日之上。
“已经玩够了罢?”
晏欢的脑海里,忽然响起一个不耐且刺耳的声音。
“这种可笑的把戏,我是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,晏欢。”
他的身体凛然震动,然而,不等他找出声音的主人,更不等他做出回应,龙心所在的位置,已然深深地向内一凹——伴随着这个诡谲的声音,他的心脏竟就此不翼而飞了!
身为龙神,晏欢却不能孕育出龙珠,他的力量本源来自古老神明的恶孽,更来自于真仙的封正,他修炼不出一颗正常的龙珠,只有一团类似“核”一般的中心,掩藏在龙的心脏里。
所以,他几次剜心给刘扶光,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掌控他的全部;此刻元气大伤,又失了一颗龙心,也是真的再难支撑下去。
刹那间,晏欢失去了意识。
龙的身体再不能维持凌空飞翔的姿态,这庞然的巨物,浑如大海中的鲸落,裹挟着泡沫般的烈火,漫无目的地向下坠去。然而,落到半中央的时候,那截龙身又怪异地悬停住了。
恰似被无形丝线栓住的木偶,它往上升,再往上升。起先,它稚拙地摇头摆尾,在光海当中不舒服地荡来荡去,像是难以忍受这样高温的光和热,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