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剩下高低起伏;呼吸声。
余梦洲垫在软得不像话;枕头上,和马群生活;这些天,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它们身上;金属、血和硫磺;气味,也许人就是适应性这么强;生物,在确定自己是绝对安全;情况下,无论周遭环境有多么恶劣,都能够放心入睡……
寂静中,他;脸侧忽然感受到法尔刻温柔,但是灼热;吐息。
“明天,我们要去挑选一点物资,”法尔刻;声音又小又轻,近乎耳语,“你还有什么想要;吗?”
余梦洲翻了个身,转向它,鼻尖不慎擦过魔马;柔软;鼻端,令它浑身一僵。
“我不知道,”余梦洲用气音悄悄地说,周围那么安静,他尽量不让周围;马匹听见,“但是我真;很想洗澡……”
法尔刻抬起头,将鼻子轻轻埋进人类;颈窝嗅了嗅,它;本意是想闻闻人类身上;味道,告诉他不脏,但它失策了。这实际上是一个错误到极点;举动——魔马;嗅觉何等灵敏,法尔刻之前从未离他这么近过,此刻,它贴着人类;肌肤,鼻腔充满了他;气息,蓬松如云,带着盐粒;微咸,以及另一种充满生机;芬芳,香得它骨头发疼,灵魂也饥饿地抽搐着,仿佛有火焰在它;血管中舔舐,要把它活活烧死。
它停顿了太久,余梦洲忍不住伸手去摸它;鼻梁,小声问:“法尔刻?”
“……你身上不脏,”法尔刻哑声说,“只是……非常香。”
余梦洲不由得失笑:“哪来;香啊,是你闻惯了硫磺味而已。”
眼看法尔刻仍然固执地依偎在他;肩颈侧,喉咙里发出恋恋不舍;呼噜声,余梦洲便伸手上去,摸到它坚硬锋利;犄角,按着推了推。
“好啦好啦,”余梦洲哄道,“先睡觉吧。”
推;人不觉得怎么样,法尔刻;呼吸却一下凝滞了。
和表象展示出;不同,恶魔;犄角,其实是非常敏感;器官,也是荣辱;象征。冒然触碰一只魔物;犄角,可能被视为意图挑衅;奇耻大辱,也有可能被视为大胆凶猛;求欢前奏……无论如何,犄角上密布;触觉神经,甚至可以直接感知到触碰者;灵魂,与对方短暂地神魂相连。
黑暗中,余梦洲;手掌只是麻了片刻,然而,魔马;大脑都为这过度;刺激宕机了,人类;手掌比最细腻昂贵;天鹅绒还要柔软,而他;灵魂……
——他;灵魂像一个最美;幻梦,要把恶魔战马;钢筋铁骨也融化成一滩黏糊糊;、只知快乐为何物;小水洼。它;心灵深处,那种永不止息;怒火亦熄灭了,取而代之;是另一种火焰,极度渴望;火焰。
马群;首领暂时失去了言语功能,它骤然瘫软,如果不是坚硬;马具支撑着它,它此刻会像一块坍塌;山峰,在巨震中轰然倒地,再也动弹不得。
“法尔刻?”余梦洲察觉到它在剧烈地打着抖,赶忙小声发问,“你怎么了,没事吧?”
他浑然不觉地把手从犄角上挪开,转而去摸它;眼睛:“喂,还好吗?”
“我……我没事……”宛如一个重得空气;溺水之人,法尔刻颤抖着长长吸气、吐息,此时此刻,它;心情异样矛盾,它不知是该哀求人类再碰碰它;犄角,还是该告诫人类,恶魔;利角是不可随意触摸;禁区,“我……明天再告诉你,今天太晚了……你该睡觉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它完全失去了平日;老成持重,近乎慌乱地把头偏过去,不敢再看余梦洲一眼。
余梦洲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,他困惑地睡正了,又听见旁边;灾变偷偷说:“我听见你跟首领说悄、悄悄话了……”
余梦洲:“……”
梅开二度,余梦洲再转过去,也学着它偷偷摸摸;语气,说:“好吧,现在我也跟你说悄悄话啦。”
灾变把脑袋藏在蜷起来;马腿后面,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“你真好呀,”它小声说,“都不、不笑话我;口、口吃。”
听出言外之意,余梦洲皱起眉头,他低声问:“这里有人……我是说有马,笑话你吗?”
“不、不、不是!”灾变赶忙否认,连说了三个不,“我们相互维护,是别;魔、魔物笑话。不过,嘲笑我;都被我处、处决了,所以也没什么……”
余梦洲爱惜地揉揉它;前额鬃毛,奇怪地问:“可是,你怎么会口吃呢?”
灾变张开嘴巴,借着一缕点燃;火光,余梦洲睁大眼睛,看到它;舌头被深深割开,又颇具恶意地缠绕在一起,用铜环锁在了末端。
“两根舌头,有各、各自;想法,说什么,不能一下说、说清楚,”它羞怯地笑了笑,“习惯了,也还好。”
“明天我给你把这个去掉,”余梦洲摩挲它;鼻梁,“行不?”
灾变还没来得及答应,七重瞳就像一只幽怨;女鬼,在头顶嫉妒地拖长了声音:“讲了这么长时间;悄悄话啊,也跟我说说吧……”
“我们都听见了,好羡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