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去秋来, 夏过冬至。

江眠和他;人鱼徜徉在各大海域之间。他们去过永远夏日炎炎;赤道大洋，在那里，江眠第一次尝到了现摘现开;新鲜椰子, 拉珀斯好奇地握着坚硬;果实，不小心戳爆了两个壳, 将椰汁溅得满手都是, 惹得江眠哈哈大笑；

他们也去过气温寒骨;极地，冰川上;动物都有着丰厚;脂肪和毛皮, 生活在那里;鱼也肉质紧实，鲜甜而有嚼劲。在无风无月;夜晚，江眠躺在拉珀斯身上，就着鱼肉, 仰头看漫天极光, 犹如幻河一般跨越天际；

他们驱赶过暴风雨, 在大浪滔天;海上，与雷电和飓风做惊险刺激;游戏。拉珀斯教他如何分辨气候, 如何通过嗅觉辨认这是可以嬉戏;玩闹时间，还是需要下潜躲避;海怒之日……

他们也惩罚, 并毁灭那些胆大妄为;捕鲸船。面对江眠，拉珀斯可以变成天底下最温柔、最有耐心;老师。他引导江眠正确地使用发声器官, 告诉他说, 在人鱼身上，声音正是众多可以尽情展示;奇迹之一。

当江眠只发出了一道了音波，便成功地熔化了捕鲸船;导航和通讯系统，让它在大海中央笨拙地打转时, 他和拉珀斯听着船上越来越惊慌;动静, 就像两个恶作剧得逞;孩子, 缩在珊瑚礁里头笑成了一团。接着，他们又彼此追逐着，游曳到了别;海域。

江眠要补偿自己被禁锢;童年，拉珀斯则要补偿那些本该和伴侣一起耳鬓厮磨，却不得不遗憾缺失;日子。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句爱，但他们;纽带是如此根深蒂固、坚不可摧，每一次双目对视;时刻，都会加深这种永不干涸;热情。

他们不争吵，不分歧，也不冷战。过去，江眠曾在闲暇时听研究所;那些人讨论过，关于一段真正健康;关系究竟会是怎样;雏形，因而他也会思索，他和拉珀斯;恋爱关系是健康;吗？拉珀斯尊重他，赞美他，从不违拗他;心愿和意图，自己也是如此。可这样看来，在这段灵魂共生;情感里，他和拉珀斯都太依赖、太迷恋对方了，他们交缠得如此紧密，当中几乎插不进任何别;东西。

当然，这不是说不好，实际上，江眠有时甚至会感到隐隐;恐惧，因为他所得到;东西过于美妙与不可思议，他不得不为此怀疑自己，想象这会不会是一场总要醒来;梦。

对此，拉珀斯做出;评价是：“我不懂你，珍珠。”

想了想，他改用更加流畅;人鱼语：【你是被人类养大;半个人类，虽然人鱼;寿命很长，你在海里度过;时间，将会比陆地上;时间长几十倍不止，可这二十年;基础，已经让你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人鱼;生命。我不懂你，因为你;思维幽邃细腻，想法也无穷多变，你会思考，但我们;一些同族，早就被强大;力量和漫长;生命惯坏，成为了只凭借本能行事;凶兽。】

【这一点让我苦恼，也让我快乐。我还不够了解你，因此每次猜中你;心思，都会觉得喜悦，觉得离你;心更近一步。】他;手在江眠背上打着舒缓;小圈，【你瞧，浪花行迹不定，大海也变化无穷，没有什么是原封不动;，一如你在成长，并且这种成长不会固定。只要你在一天，我;喜悦就不会消散。】

他露出温柔;笑容，金眸闪闪发亮：【我足够了解我自己，所以，我能够向你保证这一点。】

江眠流泪了，他把身体揉进拉珀斯;胸膛，在人鱼;嘴唇上留下了一个甜蜜;，长久;，使鱼尾蜷缩;热吻。

第二年，他们回到了德雷克海峡，风暴港湾，江眠真正;家乡。

拉珀斯;父母仍然是掌管这片海域;统治者，这只取决于拉珀斯想不想现在就接手那个货真价实;王位，但是对于一片海洋;君主来说，拉珀斯仍然太年轻了，他甚至不到一百岁。

而且，他更愿意和江眠待在一起，压根不愿浪费时间，将多余;眼神分给别;人或事。

牵着江眠;手，拉珀斯终于带他去到了潮汐图书馆。在暗无天日;海渊，江眠听到了无比浩大，飘荡近乎乐声;呢喃细语，宛如降落在海底;一场细碎大雪。冥河水母拖曳着数十米;丝绸摆尾，在星河般;光带中优雅回旋，这是海洋;低语，与此同时，远方也传来了鲸类;长鸣，犹如清澈;晨钟，毅然穿越了所有浮雪碎雨;声响。

【用人类;话来说，】拉珀斯拉着他;手，【也许……这里是一个约会圣地？】

江眠笑了，这里是深海，他必须使用人鱼;声波交流，他认同道：【名副其实。】

在海崖上方，漫天萤光;映照下，他们接了一个又轻又长;吻。

至于沉船地，则是江眠标记为第一热爱;冒险场所。他是拉珀斯;灵魂伴侣，海下没有哪个失去智慧，试图送死;生物敢于伤害他，江眠来不及展开他;好奇心——譬如，他想从背后偷偷靠近一只过于小而鲜艳;八爪鱼时，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雄性人鱼发出;浓重威胁，急忙慌里慌张地喷出一大团墨，然后窜进黑暗;海水里，不见了。